蕭謹彥的書房很男性化,硬朗的格調,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除了桌上一張父母的合影,只有父母,沒有他們兄弟二人。
這張合影並不特殊,本身卻又是特殊的,不特殊是在於沒什麼特別的紀念意義,也沒什麼特別的場合,甚至還不是什麼特別的風景,只是在公園裡,別人抓拍的一張。
他們覺得還成,留了下來。
特殊的地方便在於,父母之間並沒有多少親暱的互動,甚至連個手都沒有牽,就這樣並肩坐著,看著遠方,一個側顏,一個略帶笑意,便足以把他們的感情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是一種平淡如水,又能長遠的感情,也是蕭謹彥羨慕的感情。
“他們是……”穆一進屋第一個注意到便是這個。
“我父母。”
“看起來好舒服,好溫暖。”這是穆一的感覺。蕭謹彥的目光從那照片上移開,轉向穆一,她的感覺同自己第一回見是一樣的。
“他們很相愛。”目光沒有動,想看看她是如何理解的。
“相愛?”穆一重複了一下。“這種感情真令人羨慕。”這句話又是蕭謹彥的心聲。
“穆一,如果……”因為兩次的相同認知,讓蕭謹彥突然有一種想表白的衝動,只是他的話還沒出口,便傳來了敲門聲。
“你自己先看看。”只得捨下她,下樓。
穆一點頭,開始打量這裡的書籍,這裡的書籍同她的是完全不一樣的,男性化的東西很多,機械類的有一些,然後便是思考類與歷史的,對於穆一來說,這些都是新鮮的。
不由用手指劃過,開始想挑一本來看看,這時停在了一本叫《黃金時代》的書上,從書名上看,應該很有趣。
樓下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聽聲音是天川哥哥來了,可她沒有聽到哥哥叫她的聲音,她已經習慣把自己‘偷聽’到的這些動靜遮蔽掉了,儘量顯得正常些。
哥哥的椅子很寬大,可她不喜歡,找了一個角落,窩了下來,翻開了手上的書。
這書是一個叫王小波的人寫的,用的是第一人稱,剛開始讀時,略有些費力,那個年代出現的人與事對於她來說,完全是陌生的,不瞭解的。
可當她看到了書中提到了一些觀點時,不由產生了共鳴,是,謠言四起時,你不能證明以上所說的是謠言時,最好的法子便是閉嘴,再不平再委屈,以及再怎樣清白無辜,只得閉嘴。
因這這點的認同,便讓穆一讀了進去,至於別的提到的東西,作為一個認真瞭解過人本質的人來說,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們的肆意,以及那種感受。
還有那種種的描述,處於明白不與不明白之間,拋開了這一切,讀到更深的地方便是人性了,人的本性,為什麼會這樣,又為什麼出這樣的事,以及最後的結局,無不在告訴穆一一件事。
愛情並不是她所瞭解以的那樣美好與平淡,還有這樣的轟轟烈烈以及不甘,甚至荒唐的展現手法。
人在黃金時代便可以這樣肆意嗎?這是她不懂又不瞭解的問題,有些呆愣得想到了母親。
她似乎一開始也是這樣奮不顧身得撲向了火苗,最後傷了自己,結局也不好,可她的言語中卻沒一絲悔意,也許人的黃金時代都會來上這麼一把吧。
那她穆一呢?今年也二十歲了,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去愛過,經過,需要去打磨自己,她是一個另類,不在這人性範圍內。
這一個認知讓她有些沮喪,又有些嚮往,總歸第一次開始考慮自己需不需要愛情,這種聽到了許多次,各種描述,卻又完全抓不到摸不著的東西。
樓下哥幾個陸陸續續都到了,問起穆一來,知她在書房裡看書,一致覺得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這段日子蕭謹彥不在家,家裡備的東西並不多,於是酒菜是訂好的,讓酒店送來的,見差不多了,蕭謹彥到樓上去看穆一。
結果就看到了小姑娘抱著膝坐在一個角落裡,盯著膝上的書發呆。
“怎麼了?”她放空的眼神他是見過的,發呆的卻沒有,倒是難得了。
“王二也是愛陳清揚的吧。”穆一的問題來得很突然,以至於蕭謹彥一時轉不過彎來,等到他看到書名時,才知她說的是誰,耳根一下子便紅了。
怎麼說呢,這書是年少時收藏的,作為某些方面的好奇拿來看的,後來便擱置了,搬家時翻了出來,也帶了過來,不為別的,只為紀念那逝去的年少時光。
哪知竟被穆一看到了,還讀了,同時還問了一個問題,別看讀過好多年了,書裡的內容還是有記得一點的,清了一下嗓,儘量讓自己自然一些得同她說話。
“為什麼這樣覺得?”鬼知道是不是。
“看得出他對她很不錯,在尊重她的同時,還護著她。”
蕭謹彥愣了一下,書裡面有嗎?為什麼當時他沒有看出來,好吧,是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