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東方微白，俞方才從勤政殿出來，歷時一夜，外面青石板的血汙早就被宮人們清洗乾淨，恢復一新。
回到寢殿，俞方褪去一身寒氣的大氅，梳洗一番才走近內殿，殿內的帷幔還垂落著，床上的人兒應該還在睡夢中。
俞方勾起嘴角輕柔的撥開層層帷幔，臉上的笑意還未達眼角，卻突然僵住。
“十一！”
床榻上躺著的人雙目緊閉，臉色透明如白紙一般，呼吸氣息全無，渾身僵直冷硬和死人無異。
“十一！”
俞方拼命剋制住自己發軟的雙腿，顧不上自身的內傷，從被褥裡抓住凌十一的手腕暗蓄靈力源源不斷的往裡面注入。
怎麼會這樣？才僅僅一晚而已！
從最早的東霓邊境客棧相遇伊始，俞方就從醫修長老那裡知道凌十一身體虛弱，時常在睡夢中有魂靈離體之兆，一旦靈魄躁動不安急需靈力壓制，否則魂靈離體過久便再無力回還藥石無醫。就因為這，俞方才白日供著靈力，夜夜守著凌十一睡覺，生怕她夢中消無聲息的就出意外了。
沒想到，如此小心這般還是大意了。
一陣脫力的暈眩感襲來，“嘭……”俞方沒撐住一個趔趄跌坐在地，手上仍然沒有鬆開輸靈力的手。
“十一，快醒醒！別睡……求你……快醒過來……”
俞方雙眸通紅，眼眶裡蓄滿的晶瑩淚水大顆大顆的滑落臉龐，靈力虛耗攪動的他丹府疼痛不堪，氣血逆行湧上喉嚨的鮮血被他硬生生吞嚥下去，緊咬的嘴唇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一時一刻，對於俞方來說都是煎熬。
他甚至悲觀的已經想好了凌十一的埋骨之地，該備下雙人的棺槨，十一她怕冷，自己要多帶一條毯子好抱著她。
一個時辰後。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隱約覺得有個身影在旁邊晃動，絲絲溫熱的靈力在身體裡散開，渾身輕盈不少，頭也沒那麼沉了。
“唔……好舒服啊！……”我喃喃低語，滿足的又眯起眼睛。
“別動，你有些發燒……”俞方撤了靈力，將溫熱的布巾置於我額頭。
我好奇的睜開眼睛，剛睡醒的眼眸如喝醉一般睡意朦朧，看不甚清。
“俞方，你……嘴巴怎麼流血了？”
俞方微徵，垂目抬起手背胡亂擦了一把，看著迷糊剛醒的凌十一溫聲道：“你先睡會兒……我去吩咐藥膳房給你燉靈芝，等你醒了再喝……”
“不要，”我嘀咕一聲，翻身將被子踢開，“我覺得好熱，吃了靈芝該更熱了……”
俞方不置可否，耐心的將被子重新給人兒蓋好，商量道：“那就人參烏雞湯可以麼？昨晚到現在你都沒吃東西……”
“那好吧！”我咕嘟一聲，抱著被子又闔上了眼睛睡著了。
出了寢殿門，俞方勉強扶住一旁的門框，心裡泛起濃濃的酸楚，他輕輕的咳了幾聲，嘴角的血絲更甚，無力的閉上眼睛。
凌十一這些日子嗜睡他不是看不出來，經常人說著說著話就睡著了。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凌十一能等到關慕白回來麼？要是關慕白沒尋回雪獸內丹該怎麼辦？是不是假如，今晨自己要是晚發現一會兒，凌十一就真的永遠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