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玄妙子在位時,太一宮中,無論兩儀使者、三才護法,還是四象神將、五行長老,個個都身懷絕世武功,再加上六合供奉中的幾位,絕頂高手遠超兩手之數,可謂是人才濟濟。
而即便在那時,陰野王也是極為出眾的,武功方面除了太一宮主外,再無人是他的對手,由是得玄妙子親自傳授《太一經》,隱隱被視為繼位者。
然而就這麼一位當世頂尖的大高手,卻如此輕而易舉地被人一掌鎮殺。
“好個‘天下第一神劍’……”
沐聞英的面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數日之前,他從任人宰割的妖婦那裡得知,陰野王被關押在“天”字甬道甲室中的密窟內,於是一改往日的“恭順有加”,在慕容乾面前不再“小心謹慎”,刻意表達自身不滿,尋機解救陰野王,以破除神宮之難,力挽狂瀾。
然而如今,陰野王的確被救了出來,他的武功也如預想中的那樣,遠遠勝過包括石邪武和鮮于藤在內的眾人,即使他早已失去了雙腿。
但令沐聞英不敢置信的是,陰野王也敗亡在了蘇子陵手中。
在他身旁,靈玉道人額間不知不覺滲出了冷汗,順著隱約的皺紋滑落,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也好似被潑了一盆冰水,一片麻木。
“這等功力……他憑什麼!”
遠處的少年看也不看血肉模糊的陰野王,執劍而來,相貌俊朗非凡,無比的年輕,慕容乾握緊了太一玄真劍,心底不由生出深深的嫉恨。
他九歲時國家破滅,自己也被陰月離那妖婦擄至太一宮中,淪為男寵玩物,精神和身體上都被肆意地欺侮羞辱,多少次都想一死了之。
然而他不甘心,作為燕國太子,他生來高高在上,享盡榮華富貴,何時曾遭受過這般的貶低蹂躪。
那時候,他就暗自發誓,一定好好要活下去,為自己,為父王,狠狠向那妖婦報復。
為了活命,為了習武,為了報復,他忍辱負重,卑躬屈膝,十七年來,就像條狗一樣卑微討好、小心侍奉,才終於尋到機會,一擊得手,能反過來將她肆意踐踏,還成為了太一宮之主。
可即便經歷瞭如此多的苦難,又奪取了那妖婦的功力,如今他的武功仍算不得當世絕頂,再與蘇子陵一比,更是天上地下。
‘為什麼會有蘇子陵!為什麼會有他!’
慕容乾隱隱感受到,自己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太一宮破滅似乎已是不可避免,他也註定將要葬身於此。
‘我怎麼會死!我怎麼能死!那對姦夫還活得好好的……’
慕容乾時而憤怒狂暴,時而悲哀傷懷,神情顯得詭異至極。
‘本宮還沒有滅掉蟄龍泊,還沒有把那個老匹夫碎屍萬段!還沒有把慕容正這個雜種剁碎了餵狗!還有那個,還沒有認罪恕罪!我還沒有延續血脈,還沒有光復燕國……’
自卑,自尊,他嫉妒得似要發狂,希望,破滅,他直欲殺戮毀滅一切。
慕容乾高舉太一宮開派祖師玄真子傳下的佩劍,咬牙切齒喝道:
“就不信他能毫髮無傷!凡神宮弟子,都給本宮殺!”
“宮主!”
落星湖上還有兩千餘個武林中人,金穿甲剛想出言勸說突圍,就見慕容乾面目猙獰地看他:
“金穿甲,你這是要抗命不遵嗎!”
“屬下不敢!”
金穿甲心下失望,“神宮有難,宮主有命,屬下自當奮命搏殺,不計死生!”
話音剛落,他面上露出決絕之色,轉身舉起雙斧,高呼道:
“金堂弟子,有去無回,隨老子殺!”
“殺啊!”
金穿甲一身慘烈殺氣,帶著金、火、土三堂數百弟子衝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