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蕭蕭,寒意襲人。
蘇子陵憑立百丈高峰,目光垂落裡許之外,直直盯在一叢茂密的灌木之後。
空中的半月隱在雲層之後,偶爾洩下一點淡淡的清輝,卻也不甚明亮。
然而對蘇子陵而言,這已足夠他視夜如白晝了。
‘簡直與草木融為一體,好精妙的斂息功夫!’蘇子陵暗自讚了一句。
那處灌木叢離來時路線最近不過十丈,而憑他的功力卻不曾有絲毫察覺,如果不是剛剛以純陽意念掃視四周,怕不是還真的不知有人隱藏其中。
‘還有這副打扮,莫非是……’
一把將王世興抓在身邊,蘇子陵凌空踏步躍下山峰,身似乘風般斜斜飄飛而去,最後落在灌木叢兩丈之外,不緊不慢地問道:
“在下觀前輩受傷不輕,不知可有什麼效勞的地方?”
“謝謝少俠好意,我的傷勢已經穩住了。”
見被識破了形跡,灌木叢中的人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立起身來,聲音溫柔而美好。
夜空中的雲層稍稍移去,灑下朦朧的月輝,映出一張明淨出塵的容顏。
她看上去不過三十餘歲,秀眉入鬢,妙目生輝,生得很是貌美,一頭烏亮的青絲柔順用素帶挽住,柔柔地墮在肩頭,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此時卻有大片的暗紅血跡,顯得觸目驚心。
她微微一笑,純淨通透的眸子裡滿是驚歎:
“少俠的輕功當真舉世罕見!出入絕巔如履平地,好似乘風御空,不遜飛鳥來去,已有古之聖哲的境界了!”
一抹極淡的蓮花香氣沁入鼻尖,清新宜人,蘇子陵心裡更加確信,謙虛道:
“不過小道而已,過譽了!比不得蓮女前輩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妙醫術。”
“少俠認出我啦!”女子有些訝然。
蘇子陵鄭重道:“在下蘇子陵,出自九華劍派。二十年前,蓮女前輩出手相救,我太師父至今感念不忘,常思回報,只是前輩仙蹤縹緲……此番僥倖得見,不論療傷殺敵,還是尋藥護衛,但有需要,前輩儘管吩咐便是!”
“在下別的不說,單論武功,至今還不曾遇過對手!”
看著眼前自信十足的少年,雪山蓮女沉默片刻,眼中露出親近,柔聲問道:
“你既是聶掌門的徒孫,我喊你‘陵兒’好嗎?”
微微一愣,蘇子陵轉而想起對方的實際年齡可比外表要大得多了,起碼是連城旭那個輩分的,很快應了下來。
只是自下山以來,耳邊一直都是“少俠”“大俠”“公子”的稱呼,“陵兒”“小陵”反倒沒聽過,稍稍有些不自在罷了。
念頭一轉將這些拋開,蘇子陵問道:
“我觀前輩之傷,似乎只在這一兩日內,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陵兒喊我‘蓮姨’就好。”
雪山蓮女回憶道:“那是兩日之前了,蓮姨自塞北採藥而歸,經過巴山之時,卻有兩人追尋而來,都不曾見過,言說要請蓮姨去治病。”
“蓮姨問病人在何處,不想他們卻強行動起手來。這兩人武功高得出奇,蓮姨不是對手,只能避戰而逃。”
“白日裡的時候,他們又追上了上來,一番交手,蓮姨被打了一掌,以傷換傷,這才僥倖逃脫。”
“這麼說來,他們還在追擊。”
蘇子陵自語一句,純陽意念化作無形長牆,迅速向北橫推而去,一點點來回掃蕩,同時提了提手中的王世興,建議道:
“蓮姨傷勢未愈,想必需要用藥輔治,不如隨我往成都城去,我手上這人是如今的蜀王,宮中珍藏不少,正好可以取用。”
“是蜀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