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玉兔穿雲,月色空朗。
蟲鳴聲稀稀落落,偶有風捲草葉,犬吠烏啼。
蘇州城南,某間宅院。
蘇小然陡然睜開雙眼,如殭屍般直直挺身坐起。
她掃了眼身旁酣然入睡的男童,隨手披上一件單薄長衫,伸手從床頭縫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間。
庭院之中,風吹陰涼,靜謐幽寂。
藉著月光,蘇小然摸索著來到西南牆角處,半蹲在一株一尺來高的小樹苗前。
從小瓷瓶中倒出一枚烏溜溜的藥丸服下,她捲起衣袖,鋒銳的指甲對著手臂重重一劃,割出一道細長的傷口。
“嗯哼!”
一聲悶哼,蘇小然忍著疼痛,伸出手臂靠近樹苗根部,鮮血如雨水般滴落在土壤中,同時口中喃喃不絕,聲若蚊蠅飛撲,微不可聞,彷彿道士在誦唸法咒,祭祀頂上神明。
“七七血印,九九槐陰,隨我神意,奪掠幽冥。”
“幽泉鬼焰,魂魄難言,焚我子心,摧噬其形。”
“血肉如枯,臟腑成酥,百骨分錯,法道陵途。”
“連我母子,母子同情,木芯通靈,役其神明。”
“吾煉九陰法,招攝鬼子門!”
……
‘我這老母,也忒特麼狠了!’
房間內,蘇子陵踮著小腳丫趴在窗沿前,意念集中在雙眼,緊緊盯著仿若邪神信徒的蘇小然,看著她用獻血澆灌樹苗,然後唸唸有詞,搖頭晃腦,又跪又拜。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法術這種東西嗎?完全感覺不出來啊!’
在他的感應中,那一株小樹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完全沒有絲毫異常的氣機波動,和其他草木別無二致。
蘇子陵被投射降臨到此世,雖然不曾攜帶強大的力量,但究其本質是本尊陽神之軀的一節手指,相當於完全意識體的部分,主宰著太陽神鏡復刻而成的鏡影幻身,擁有不屬於“視、聽、嗅、味、觸”這肉身五感的強大感知能力。
況且經過恆星本源洗煉的意念至陽至剛,足以剋制一切陰邪力量,如果真有鬼魅邪祟之類,一旦遇見,他自信必定能夠感應出來。
而如今這種情況,要麼這個世界的水很深,讓他完全摸不到底,要麼就是便宜老母被人忽悠瘸了,拿著不知道誰編出來的所謂法術當做寶。
‘應該是後者吧,說不定就是那個變態的精子提供者搞的鬼。
摧殘花季少女,再變態一點,弄個法術騙局出來,讓便宜老母忍著仇恨做出一副愛子如命的樣子,感覺也很合理啊。’
‘可憐的老母,等殺了之後才發現一點用都沒有,白白受了分娩生育的苦,裝了幾年的慈母。’
‘這樣想的話,指不定那個老變態還會過來找我,不是看著老母殺兒子,就是當著兒子的面殺老母,真是要了命了!’
想著想著,蘇子陵無奈在心裡嘆息:
‘不能待了,真的不能再待了!
可憐我剛出了殺手老巢,又要獨自一人遠走他方。
這個世界這麼危險的嗎?怎麼感覺到處都是變態和不正常的人!明明我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