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電光火石間的一個閃念,並不重要。
至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這樣的。
她堅持,許痕也沒在說什麼。
攝影組那邊調整好機位,陸寶兒站在一開始入境的位置,場記打板,正式開拍。
夕陽餘暉的下租界長街,人潮湧動,夜幕漸起。
復古的駝色風衣,優雅端莊的禮貌,手上戴著繁複的蕾絲手套,一手拿著精緻的手拿包,推門從洋行出來。
擰著眉,揚眉看了一眼周圍。
往來不斷的人群走馬觀花的從她眼前過了一遍,從門裡出來,站在臺階上,也沒著急按照原本預定的行進軌跡走,而是站在洋行門口的臺階停了一會兒。
眉心微擰著,深吸一口氣,將手套摘下,隨手塞進手手拿包裡,然後才開始走下調節,按照原本的行進軌道走。
許痕做在監視器前,手裡握著監視器,半天,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繼而,抱著肩膀,揚了揚唇角。
鏡頭裡的陸寶兒,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美的。
那雙眼睛,一顰一笑都堆滿了情緒。
表演也未見得多有爆發力,或者說,她從來都不喜歡大開大合的表演形式。
而是一種隱藏在所有能看見的所有形勢之下的情緒表達,循序漸進的,卡在呼吸節奏上的壓抑與悲憫。
有這樣的演技,沒出道?
越瞭解,越深入,他就越覺得不現實。
然而,當了解那兩個字從腦子裡跳出來的時候,許痕明顯一愣。
瞭解?
他對陸寶兒,從來都算不上了解吧?
張子研一開始把她得罪成那樣都冰釋前嫌了,他呢……
從自以為是的靠近,到現在這種形同陌路的狀態,想想還真是叫人唏噓不已。
不過,到底是在拍戲,他也沒時間去想其他的。
視線重新回到面前的監視器上,鏡頭裡,陸寶兒發現有人跟蹤她,朝著相同的方向走了一會兒,接著又停下腳步,然後就是順其自然的轉身,腳步加快,甚至有些著急。
原本跟蹤他的兩個人嚇了一跳,按照劇本上寫的,立刻遁匿在人群中。
陸寶兒匆忙從他們身邊走過,就好像沒看見一樣,逆向,快速略過往來人群。
因為是在租界的長街上,很多跟她穿著相似的名媛,那兩個人以為被發現了,沒敢輕舉妄動,再想找人,明顯比之前困難了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陸寶兒成功跟他們拉開了距離,閃身躲進巷子裡,跑了一會兒,到達要跳水的地方。
機器都是一早架好的,燈光師以及現場收音組更是一路跟著她跑過來的。
所以,到達指定位置之後,陸寶兒便直接從青石板的臺階上下去。
因為是躲避跟蹤,為了不讓人發現,所以入水的時候也就儘量降低聲音。
與其說是跳下去,倒不如是扶著岸邊的臺階一點點潛下去,憋著氣,完全隱藏到水下。
原本計劃用替身演員的時候,水下拍攝的鏡頭取的都是遠景,現在陸寶兒自己上,就各種機位都布了。
剛入水時的特寫鏡頭和全景,再到後來從潛在水下游到橋廊下的全過程。
許痕在監視器前看到這一幕,直接愣住了。
蹙著眉,轉頭看向旁邊的陳延,好半天才道:“她不是不會游泳嗎?”
陳延沉沉的舒緩了一口氣,默然片刻之後,才緩緩道:“如果單單一個心理障礙,明顯站不住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