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下人將程淵送走之後,馮英廉獨自一人在書房中又待了許久,不知是在忙些什麼,直至天色漸暮,方才自書房中行出。
當夜,避人耳目地差了一名親隨前來,單獨吩咐下了一件差事——
……
翌日,馮霽雯收著了一封請柬。
“金家夫人的生辰?”
棠院正堂中,小茶吃驚地道:“金家夫人過生辰,請太太作何?該不會又是那金二小姐要使什麼么蛾子來害太太吧!”
秦嫫聞言皺眉瞥了她一眼。
小茶見狀有些訕訕地癟了癟嘴,卻仍是不大放心地低聲咕噥道:“太太同金家向來沒什麼交往的,忽然來請,怎麼瞧都透著股不對勁……”
“奴婢也覺著有些不對。”小仙亦在一旁輕聲說道:“金家……不是才剛辦罷一場喪事嗎?”
換作平常人,剛經歷了喪子之痛,哪裡還能有這麼好的興致來操辦什麼生辰?
馮霽雯聽罷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換作平常人怕是沒這份心思來操辦生辰的,可金家並非是尋常人家。
尤其是近來聽聞金簡剛被複用,眼下正是重新籠絡人脈的時候,既有著一個操辦生辰的名目,自然是要物盡其用的。
至於她也得了請柬,也並不讓人如何意外。
和珅離京前,金家一直未對金溶月做出如何處置,本算是欠了她一個交待的。
而嘉貴妃那邊,想必是沒少因為此事給金家施壓。
故而金夫人此次生辰請她過府參宴,應是多多少少有著緩和隔閡的意思在,即便沒有這個用意,至少也是因和珅如今官拜一品,金家夫人廣宴諸位夫人太太,只單獨落了個她,顯得不大好看。
而非是小茶小仙兩個丫頭所擔憂的那般——只因金溶月即便想再對她使什麼么蛾子,該擔心的人也不是她,而該是金簡才是。
自打從金溶月同她槓上了之後,金家一門是沒少遭她牽連。
“太太可打算前去?”見馮霽雯只思未語,秦嫫未多置詞,而是適時地出聲詢問。
“到時再說罷。”馮霽雯將手中請柬擱下,神情淡淡地說道。
見她不甚放在心上的模樣,秦嫫反而放心了幾許。
太太如此,必然已是考量罷,並未覺得此事有什麼可擱在心上的了。
如此便過了三日,請柬上書著的日期就到了跟前。
馮霽雯是揣著一副可去可不去的態度,確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的,一早聽小仙提起,隨口就應了句:“不去了,待晚宴前讓人去傳句話,便道我近日身體不適,不宜前往。”
原因無它,只因是這兩日又冷了些,昨日還落了場雨,一夜之間,院子低窪裡的積水都結上了麻花兒凍,天色也陰測測地不肯放晴,向來懼冷的她便不大樂意出這趟無甚必要的門了。
小仙一面替馮霽雯梳髮,一面應了下來。
用罷早飯,馮霽雯亦未離開棠院,只在燒著地龍的內間裡看書。
一頁書還未翻過,就聽說馮舒志過來了。
他今日裹得極厚,厚棉袍子外罩著風毛小坎肩兒,外面還披了一件夾棉的披風,頭頂上的緞面兒瓜皮帽也是鑲了灰鼠毛兒的,雖如此,初進來時,還是夾著一身的寒氣,小臉凍得通紅,嘴唇也有些發青。
窩在榻中的馮霽雯一面交待了丫鬟將火盆端到他跟前讓他烤手,一面問道:“這個時辰你不去上課,來我這兒作何?”
馮舒志在鼓凳著躬著身子烤火,頭也不抬地道:“靳先生被劉家公子請去了,讓我自個兒溫書,今日就不上課了。”
馮霽雯聽了臉色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