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德轉頭,帶著怒氣對眾人道,“大夥都聽到了,就是這麼回事,可沒什麼不乾不淨的事情,有什麼想問的想查的,儘管來。”
周滿囤點將,“衛極,你問吧,可得查清楚這是咋回事兒,平白無故的怎麼半天功夫就摔了兩跤,搞得人半死不活的。”
周老爺子又瞪了一眼周滿囤,才對周衛極說,“你問問吧,幫你五叔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周衛極站起身,像週五德拱手道,“五叔,那侄子就照著報到衙門的案子一樣,問一問?”
週五德對周衛極還算和氣,點頭應允。
“柳氏第一次摔倒,在哪裡,身邊跟隨的是何人?”周衛極直接發話。
薛氏此時情緒也平緩了下來,認真回道,“在屋門口的臺階上,身邊只有丫鬟春紅。”
“把她叫過來。”
柳姨娘的貼身大丫鬟春紅早已被嚇得心神不寧,跪在眾人面前說不了一句囫圇話。周衛極沉聲道,“你莫慌,叫你過來是為了查清柳氏受傷的實情,你只需將事情照直說來,若你無過定不會無辜牽連,若你敢隱瞞被查出從重發落。”
春紅定定神,想著如何脫罪,“姨娘在院子裡曬了一會兒,因覺得鞭炮聲炒氣味也不好聞,就想回屋歇著。走到屋門口時,不小心滑了一下,摔倒在奴婢身上。”
“好端端的有你扶著,怎麼會滑了?”周衛極接著問。
春頭聲音不大,但卻十分肯定地道,“院子剛打掃過,地上有些溼滑......”
“地上結冰了?”周衛極抓住細節,“柳氏住在西廂房?”
“是......”春紅答道,只有西廂房的門口曬不到太陽,落水能結冰。
周衛極視線落在薛氏身上,週五德和周興祖也狠狠地盯著她。薛氏臉色蒼白,“不可能,我特意叮囑過打掃跨院的婆子,妹妹懷了身子,打掃庭院時不能潑明水。”
又傳了婆子過來,印證薛氏的言語。春紅卻叩頭道,“當時的石階確實是滑腳的。”
婆子可不敢擔這個罪責,忘記了場合,張嘴就罵道,“你個小蹄子別張嘴噴糞亂咬人,柳姨娘懷著身子咱們院裡哪個不是提著十二分的小心,打掃院子時可不是我一個人,好幾個人看著呢,大夥一起掃完院子被少奶奶叫去掛燈籠。老爺,老奴說的句句是實話。”
週五德不耐煩地端起茶盞飲茶,周衛極則接著問道,“你們打掃完院子都出去了,院內可還有人?”
“都去了,一個沒留。”
周滿囤聽完,目光一亮,“這是有人趁著院裡沒人偷偷撒的水啊,你這丫頭傻麼,地上有水也看不見!”
春紅跪在一邊低頭不敢辯解。周衛極又問道,“第二次呢,柳氏摔倒時你在哪裡,因何緣故?”
“姨娘喝完藥歇息了,奴婢到小廚房用飯,不知姨娘是怎麼摔的。”春紅心中懊惱,隱隱也明白姨娘去花園幹什麼,但是卻不敢提起。
“這麼說柳氏是一個人出去的?”周衛極問,一個剛剛差點滑胎的婦人不在床上歇著反而一個人往院子裡跑,是什麼緣故?
負責打掃的婆子趕緊回話,“是一個人,老奴吃完飯回去見到姨娘披著斗篷出去,見沒人伺候想跟著,姨娘不讓。”
周衛極又傳了發現柳姨娘暈倒的下人前來問話,也無什麼有價值的發現。周衛極到園中假山石旁檢視,仔細看了柳姨娘撞傷留下的血跡,又到柳姨娘居住的廂房內檢視她額頭的傷勢,便帶著眾人又返回了前廳。週五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姨娘,見她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心痛難忍。
“此事有三處尚不明瞭:其一,柳氏屋門口臺階與門檻的縫隙內尚有餘冰,證明丫鬟所言柳氏第一次腳滑摔倒屬實,冰怎麼來的?其二,柳氏為何獨身去假山石旁?其三,據石上血跡和柳氏額頭的傷來看,她的傷乃是被人用力推撞所致,行兇的又是何人?”周衛極列出三個疑點,“五叔,此事還得您再去查問,我不便再插手了。”
周老爺子等人聽到柳姨娘是被人推撞受傷落胎的,並不懷疑周衛極的判斷,而是想著到底是誰下的手。周老爺子言道,“五德,這事兒你可得查清楚,家中留著這麼狠辣的下人,是個大禍害。”
週五常知道自己的愛妾是被人害的,氣衝大腦,臉色漲紅,但也曉得家醜不可外揚,還是要關起門來審問,好在周老爺子沒有讓周衛極繼續追問下去,給他留了臉面。
周滿囤不依地跳起來,“衛極,幹事可不能這麼半吊子,來了就查清楚就回去。”
周衛極眼刀飄過去,“事情牽涉極多,哪是一時半刻就能查清的,今天是什麼日子,難不成咱們要在這兒過夜不成?!”
周滿囤硬著頭皮道,“那咱們不是白來了?”
薛氏見眾人要走,心中焦急,暗中給灑掃的婆子遞眼色。那婆子會意,又跪下大聲道,“老奴還聽到點事兒,不知該不該說,老奴覺得柳姨娘去園子裡是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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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既然不知你還說什麼,滾下去。”週五德張嘴罵道,恨手下的奴才沒有眼色。
自進門就沒說過話的周正根開了口,“五德,也不差這一會兒工夫,就讓她說說吧,問明白了我心裡也就不掛著這件事兒了,否則怕年都過不安生。”
周正根是周家輩分最高的老人,他開了口連周老爺子也得給幾分面子,週五德只得揮手讓婆子說下去。
“老奴回院子取東西時,聽到大少奶奶身邊的春雨跟春紅說她過來時像是在假山後見到了大少爺。後來沒多大會兒功夫姨娘就去了假山那兒,老奴覺得姨娘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去找大少爺呢。”婆子推測道。
眾人臉色玄妙,周興家忽的站起來,“該死的老東西,耳眼昏花就不要胡亂張嘴。”
週五德也拍了桌子,婆子抖著膽道,“這不是老奴說的,是春雨說的,不信您問春紅。”
周衛極眉頭微皺,深吸一口氣掃過薛氏,見她垂手站在旁邊似是個局外人,再看他身旁雙目冒火雙手卻發抖的周興家,周衛極心中厭惡,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