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茗變得越來越焦躁,同事一句簡簡單單的玩笑話都會成為她發怒的導火索,基礎的本職工作也已經無法勝任,領導與她的多次談話沒有取得任何效果。
在她又一次與同事發生口角之後,主動向領導遞交了辭職信,領導痛快的簽了字,似乎如釋重負。
母親想帶她去看醫生,被她冷淡的拒絕了,每天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一遍一遍數屋頂的燈,數窗簾上的花紋。母親想盡各種辦法,給她買回一隻拉布拉多,她只是在想起來時給它投餵一點食物,多數時候都對它視而不見。
——
又是夜半驚醒,心跳如雷,看一眼時間,五點半。心裡一陣煩躁,想閉上眼接著睡,想一些開心的事,但一切只是徒勞。
從床上起身,來到客廳,把所有的燈都開啟,白色的光碟機散了黑暗,整理得太過整齊的客廳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氣。
等待燒水的間隙,來到窗邊,往下看去,路燈孤零零的照著空無一人的路面,昏黃的光似乎要與夜色相融,樹也靜靜的,葉片也還在沉睡。她想,應該去打破這份沉寂。
回房換了衣服,喝完一杯熱水,帶著鑰匙出門。
每一個路燈下都是一個世界,隨著腳步不斷向前,光線由弱變強,然後又變弱,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只需要一兩個呼吸的時間。兩邊的植物也活了過來,在視線裡不斷出現又消失,好像還有舒展枝葉的沙沙聲。
邁步的動作開始吃力,吸進肺裡的空氣沖刷肺葉的速度越來越快,有汗液順著臉頰滑落,有越來越多的光從樓上的窗戶裡透出來,偶爾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開始遇到一些晨起鍛鍊的身影,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想應該是出現幻聽了。
直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有人來到她身旁,問,“起這麼早?”
那聲音很熟悉,清冽乾淨,像夏日穿透樹葉的光,明亮又清晰。然後她清楚的感受到晨間輕柔的風,驅散了心裡的煩悶。
她放慢了速度,偏頭看他,男人跟著她放慢腳步,看著前方,從側面看過去,能看到一夜之間長出來的胡茬讓他憑添了幾分硬朗,稍顯凌亂的頭髮讓他多了幾分野性,她朝他微笑,“早啊!”
雲斯理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像是在幾秒鐘之內雨過天晴,如陽光碟機散迷霧,黑暗瞬間消退。
她額前的髮絲已經溼透,不知道跑了多久,喘息宣告顯沉重。此時尚未黎明,天空黑沉如墨,她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跟隨她的節奏慢慢跑著,兩人都不再說話,但空氣裡有安心的味道。
天空開始泛出微光,申茗終於花光了所有氣力,雲斯理跟著她慢慢走著,直到呼吸漸漸平緩,申茗看向他,“我的速度太慢了,你應該自己跑自己的。”
雲斯理搖搖頭,“有人一起,不會那麼無聊。你幾點開始的?”
申茗如實回答,“五點多吧,沒注意看時間。”
“怎麼起那麼早?”
“睡不著,就起來了。”
“你下次可以叫我。”
申茗搖頭,“太早了,你估計都沒睡夠。”
雲斯理也不強求,看她單薄的外套和已經溼透的衣袖,道,“上去吧,有點冷。”
申茗順勢點頭,進門時,雲斯理對她說,“你準備好了叫我,我很快。”
“好。”
半小時後,申茗敲響了雲斯理家的門,門很快開了,雲斯理讓她進去等幾分鐘,申茗懶得換鞋,站在門口說,“不進去了,我就在外面。”
雲斯理轉身回房,沒關門,有咖啡的香味飄出來,還有面包的絲絲香甜。他很快就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紙袋和一個水杯。
兩人一起下樓,去停車場,坐上車後,雲斯理把紙袋和水杯遞給她,“麵包和咖啡,我順手煮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沒加東西,糖在袋子裡,你自己加。”
申茗接過,看到袋子裡有兩片烤過的吐司和一包砂糖,問,“你呢?”
雲斯理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我吃過了,家裡麵包剩了一點,我想著不能浪費,就帶給你了,咖啡也是煮多的,不要太感動。”
申茗也不客氣,拿出麵包吃起來。
雲斯理問,“你今天去哪裡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