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牛府，大廳，老牛在設宴宴請倆人。雖然沙州城內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損傷無數，但老牛的守將府倒是沒啥事，一是位於城中心偏南，距離交戰中心偏遠；二是守將府中也有部分家將家丁，有三兩支突厥散兵來這劫掠過，被府中人擊退了。
老牛回府之後，府中眾人心安，老程咋咋呼呼的說餓了，要吃要喝，於是他哥仨先擺上了，很快就有舞姬上來獻舞。
雖然牛進達女眷大都在長安，但是在沙州守將府裡也蓄養了許多舞姬歌姬，這在大唐的富貴階層裡面是非常普遍的，權貴之家、商賈之家、世家大族若沒有蓄養一些歌姬舞姬，反而會讓人恥笑的。就拿老牛的將軍府來說，儘管地處西北，略微荒涼，但其府中歌舞姬的數量卻還不少，不僅有漢人的，還有龜茲、精絕、墨山等國的，甚至有從大食國來的舞姬，三圍誘人，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或許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這些貌美的姑娘們內心忐忑不安，表演並沒有發揮出來——確實是，如果唐人戰敗那麼她們必將被俘虜，等待她們的是隻有當女奴的命運，受盡凌辱，雖然在大唐，她們也屬於下層人士，但是起碼還有一丁點的地位，相對要稍微好那麼一點點。
“不聽了，這歌舞，一點興趣都沒有，老牛，讓她們下去吧。”程咬金咋咋呼呼道。
“你們先下去吧。”老牛早就習慣了老程的光棍。
“我說，老牛，你這說了一路，你得了一個寶貝外甥女婿，各種奇異，他人呢？”老程問道，於勇在旁邊也是隨聲附和。
“我讓他來我府上了，管家，去把玉小子叫出來給各位叔伯見禮。”老牛吩咐道。
“老爺，劉公子沒有跟來啊。”管家躬身行禮道。
“啥，那小子竟然沒來！？我不是給他示意，讓他跟來了嗎？”老牛急了——合著老牛還不知道如玉沒有領會他的意思，沒有跟著來呢。
“老牛，你不是糊弄咱兄弟們吧，哪有你說的這種人，從大漠出來，殺惡狼，宰惡僕，滅蟻群，制寒冰，還是前朝官宦之子，咋就偏偏成了你外甥女婿，你不是在吹牛吧，糊弄人可不帶這麼糊弄的！”老程嚷嚷道。
“就是，就是，牛哥這可不仗義啊！”於勇在煽風點火道。
“哇呀呀，氣死我了，俺老牛可不騙你，來人吶！”老牛急了。
門外進來一軍士，老牛說道：“玉小子哪去了？速速帶人把玉小子給找來。”
“諾！”軍士領命欲走，誰知這時候門外又進來一士兵，說道：“報，報牛將軍，您的外甥女婿如玉公子，領著一群人牽著軍馬去了城西鐵匠鋪，路上引起不小騷動，聽說是要弄馬鐵。”
“什麼馬鐵？說清楚！”老牛喝道。
“將軍，小的不知，是劉公子和牛校尉一塊去的，小的也是聽人說的，現在路上一片擁擠，小的怕出什麼意外，現特來稟報。”這名軍士說道。
老牛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神，老牛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諾！”這名軍士躬身退下。
老程說道：“老牛，你手下這小子行啊，挺有一套的啊，不過就是蠢了一點，一下子得罪倆人，不明智啊。”
老牛道：“後面這小子是博陵崔氏家的旁支，與主家很早就分開了，現家境沒落，更不受待見，方入我軍中，腦子不靈光，有點蠢，沒有足夠的魄力，卻還想著一門心思往上爬。好了，暫時不說他了，我們一塊去城西鐵匠鋪子看看，看那倆混小子在幹什麼。”
隨即三人出得牛府，各帶親衛向城西趕去。
鐵匠鋪外，劉如玉策馬在兵刃上來回踩，玩的不亦樂乎，一眾吃瓜群眾看呆了——尼瑪，這不是糟蹋軍馬嗎？
劉如玉正騎馬踩的那個痛快，突然身後一聲暴喝：“兀那小子，竟敢如此糟蹋戰馬，豈有此理，給老夫下來！”
劉如玉嚇了一跳，順著聲音望去，但見一個威猛的漢子向他奔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伸過來，劉如玉大驚，但在戰馬之上無處躲閃，一下子被這個大漢提溜起來了。這個大漢雙膀一較力，將劉如玉扔了出去。
“程哥，不要！”老牛驚慌的聲音傳來。
抓住劉如玉的大漢正是程咬金，仨人來到鐵匠鋪子附近，正好看到劉如玉正在騎著馬在刀刃上亂踩。當將軍的一般都有兩大愛好——一是寶刀，二是寶馬。程咬金看到劉如玉在如此虐待戰馬，大怒，衝著劉如玉奔來，老牛來不及阻攔，於是發生了前面的一幕。
好在劉如玉藉著被丟之力，順勢一個翻身，安安穩穩落在地上，未受傷害，不過仍是嚇了一大跳。“嚇殺寶寶了”，劉如玉心裡悱惻道，隨即轉過頭來，怒目而視：“你這老人家好生無禮，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出手傷人？”
程咬金蒙了，這麼多年還沒人敢當面質問他，況且面前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以前他在瓦崗寨當過太平太子，雖不管事，可眾人對他恭敬有加，後投奔王世充，王世充對其“甚是禮遇”，再後來投奔李世民後，一直與李世民情同手足，李世民也知道程咬金的滾刀肉性格，也很少斥責他。今天他突然被一個少年質責，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老牛見狀，急忙上前，說道：“玉小子，不得無禮，此人乃我大唐著名戰將，宿國公程咬金程將軍。程哥，勿惱，此子就是劉如玉，俺的外甥女婿。劉如玉，你在幹什麼呢，竟然在虐待戰馬，惹得程將軍如此不快，殊不知程老將軍乃是有名的喜刀愛馬之人，你小子太莽撞了，速來給程國公賠禮道歉。”牛進達粗中有細，寥寥幾語，緩和了現場氣氛。
劉如玉一聽緣由，怒氣漸消，再一聽是程咬金，怒火被好奇之心所取代，一雙靈動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著程咬金，但見程咬金：濃眉倒立，目光炯炯有神，一臉橫肉與疙瘩，略顯驚駭，嘴巴巨大，白牙森森，兩腮之上佈滿淡紅鬍鬚，一頭蓬鬆的長髮，身材魁梧，氣質粗獷，真乃一條壯漢，不遠處有倆親兵抬著一隻巨大的八卦宣花斧，更是彰顯了主將的威猛。
“這人長得真醜，但醜的有點特別，真的是特別醜啊，怪不得野史上程咬金小名叫做阿醜呢。”劉如玉心裡悱惻道，一下子被他的異容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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