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安錦顏正在碾磨藥草,雨兒喜憂不定的上前報備:“小姐,二夫人那邊傳話來,說是小姐年紀尚小,婚事再推一推,日後尋個更好的。”
安錦顏並未停下手中動作,對此事,她早已知曉。
末了,淡淡的開口:“這幾日你去尋綠籮吃吃茶,另外將我新得的飾品送給她,就說給她當嫁妝,日後若是糟心,便來尋我,這裡算是她半個良家。”
想來綠籮因著上次竹林之事,惹惱了安懷柔,故而藉機將她嫁出去,明面兒上說是相府小姐,左右不過是個一等丫鬟。
雨兒有些不甘,“小姐,那飾品可是皇上賞賜,給了她…豈不是抬舉她!何不若將那繡品給她!”
安錦顏用食指戳戳她的額頭,“這繡品你家小姐這獨一份,那賞賜可是宮內一等宮女都能用的著。”
雨兒恍然大悟的拍拍額頭,“雨兒愚鈍。”
安錦顏看看天色,笑了笑:“該給老太君請安了。”
前世老太君還在時候,對她也是百般呵護,只是自己太過愚弄,將她視作仇敵,不曾有過親近。
雨兒端了藥,應聲隨同。
“顏小姐,您來請安啦,快裡面請。”還未到老太君的璇居,嬤嬤常氏已經迎了出來。
常氏是老太君年輕時的陪嫁丫鬟,在她已有四十餘年,是個衷心的人。
這些日子瞧著安錦顏的模樣,絲毫不見那年,祠堂外的懦弱膽小,如今,倒像是換了個人,一顰一笑帶著大家風範。
“是啊,老太君的病須得每日檢視,雖說沒什麼事,終歸心裡頭過不去,”安錦顏柔柔一笑,這段時日她並未戴著面紗,因此當老太君看到她臉上疤痕之時,愣了半天才渾噩出來。
進了屋,就見一花甲老人半躺在床上,雖是如此,頭髮梳得一絲不亂,戴著鑲金翡翠項鍊,手上三兩個各式玉鐲,一串佛珠捏在手裡,嘴裡似是念叨著什麼。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看著老太君,笑了笑,走進老太君身邊福身行禮:“老太君,顏兒給你請安來了。”
老太君微闔眼,“來了便來了,行這般禮作甚。”卻並未讓她起身,末了,掀起眼皮子,斜斜的看著她。“聽老大說,你在外邊開了個染坊?”
老大是她對安氏耿得別稱。
安錦顏眯了眯眼,笑說:“回老太君,是。”
常氏扶著她坐起身,用金絲細軟墊墊在她身後,老太君靠上去,不鹹不淡地說著:“女孩子拋頭露面終歸不好,不過既已開了,便好好做下去,素淨點是最好,莫要弄的家裡也成了染坊,老太君雖說不管事多年,可耳根子素來喜淨。”
安錦顏知道老太君對那日安在筠被送回府的事情,已經瞭解清楚,畢竟像她這樣精明的人,下頭人耍了什麼,動動眼皮子,便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太君說的是,顏兒不敢忘,定會好好經營染坊,不給丞相府丟臉,”想了想,宛若沒聽懂,淺笑的說道。
老太君半闔眼,聲音極淡:“瞧著你身邊就一個丫頭使喚,好歹也是個小姐,一會子讓常嬤嬤去人牙子那邊,挑選幾個得力的。”
“顏兒素來喜好安靜,左右院子也沒什麼事,就只留著孃親在時那幾個嬤嬤丫鬟,其餘的也都打發了。”
老太君聞言,半響未作聲,只閉著眼,直到常氏走進來訝異地說著:“四小姐,怎的還在這跪著,快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