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妃一大早上的愉悅心情頓時不好了。
來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想必也沒什麼好事。
她一邊警惕的看著來人,暗自將近來的家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似乎沒什麼錯失;一邊讓貼身婢女上了茶,自己上前見了禮,依舊選擇三緘其口,沉默不語。
實在是,此人太難纏。從來跟他講不過理去。
平郡王蕭稷倒沒有一絲戒備,也渾沒在意自己的王妃擺了一臉的寒意。
說來他好像很久沒來王妃房裡了,對這裡有點生疏,不過很快他就忘了尷尬。
蕭稷大大方方在上座坐了下來,端起茶飲了一口,茶還是很香,水溫也恰恰的好,到底是忠勇伯府的嫡女,調教家務有方,這些細緻和妥帖從來都沒丟過。
看著蕭稷樣子,知道他肯定沒覺出正妃沒有親自奉茶,流露出來的刻意和疏遠。
平郡王妃心中暗歎,自己真是想多了,這位爺自打落地,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冷臉什麼叫不待見,這些小意功夫,都白用了,都不如董氏成日哭哭啼啼、肆意索要東西來的直接。
說起來,蕭稷的生母出身不高,按道理小時候在宮裡該是受了不少罪,誰知道怎麼卻讓他長成這樣一副大大咧咧的心腸,一點都不像宮闈裡最講究規矩禮儀的養大的皇子,倒像個公侯家的外室生的浪蕩子。
“茶不錯。”蕭稷放下茶杯。
沒有回應,好像也沒打算等什麼回應,蕭稷繼續漫不經心隨口道:
“昨晚在九成宮喝多了。”
平郡王妃心裡一凜。不由抬頭看去。
九成宮是京城貴戚高門常去的地方,沒有爵位高官的引見,平頭百姓根本進不去。因此,普通白衣也不知道什麼九成宮。
那裡是皇子們常去的地方,以飯菜的價貴聞名。
不過,平郡王妃對蕭稷會去,倒有些意外。
她這門親事,忠勇伯府說起來算是高嫁了,要不是平郡王的名聲確實不大好,皇上也沒打算給他找個高門顯貴,她也不會有這門親事。
是皇貴妃做的主,因緣際會,一眼就瞅見自己,皇上自然沒異議,就定下來了。
忠勇伯府家教素來嚴格規矩,她這個嫡女,從小就被訓練禮儀,不苟言笑,做個好管家娘子。她嫁過來後處處恪守禮儀,以夫為天,精心打理家務,誰知道平郡王卻是一個不愛在家,極愛花天酒地的性子,兩個人鬧過幾回後,她也悄悄打聽過,蕭稷平日出入的可都是市井熱鬧的地方,京城最熱鬧的那些青樓酒肆,新開的茶樓賭坊,他都是熟客。
九成宮,似乎從來沒聽說他去過。
那裡是這些貴公子常聚集喝酒的地方,其實不是為了那裡的酒菜有什麼好,而是去那裡結交聯絡,京城裡的圈子也主要在那裡形成。
不可小瞧這些酒局,只有經常在那裡邀約吃酒,彼此間才逐漸結下聯盟,拜了碼頭。
知道蕭稷不去九成宮,平郡王妃也曾經失落過,不過顯然自己的夫君不是朝堂上的料,人家不叫他,也正常。
所以,聽到他居然去九成宮,才有些吃驚。
平郡王妃仔細瞧著蕭稷臉色——昨晚喝酒,一大早就跑來跟自己說,難道是為了炫耀?
“三哥叫的。”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麼,蕭稷手叩茶盞,說道。
“恭喜郡王,這是攀上了高枝。”
蕭稷轉頭看著郡王妃,眼裡沒有一點怒氣,十分平靜。然後向後癱坐在椅子上,半日不說話。
平郡王妃習慣了他隨心所欲沒個正形兒的樣子,也不勸他,自己坐的筆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