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遠握刀的手有些不自然。
哪怕切過一千隻羊,到了人身上,畢竟不同。
還好他也幫人合過傷口。不然這會兒漏出的傷口已經讓他不敢下刀了。
不僅是切羊,還有那千錘百煉的麻沸神水,到底用到人身上有沒有效力,劑量上自己放大的部分,有沒有剛剛好。
齊瑤叮囑過,先綁住手腳,再遮住那人的眼睛。萬一神水不神,那人醒來看見自己被切開了,豈不是要嚇死。
齊思遠在那人身上畫好線。準備開始。
齊瑤不讓他事先見病者,這就讓他沒有底氣。給人治病,怎麼能不事先好好探清楚呢,他現在有點後悔不該答應的,一旦齊瑤的判斷有所偏差,自己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那人靜靜的躺著,齊思遠的頭上都是汗。
棚裡留下的小廝,麻利的取了一塊細布,替他拭了拭汗。
就這麼一下子,齊思遠的手微微錯了點地方,那人身上多了一個口子,開始冒血。小廝急忙取水來幫忙,誰知錯手拉下了臉上的面巾子,齊思遠一眼認出,這不是自己未來的大姑爺嗎?他是見過孫華南的。
暗間裡,齊瑤跟齊璋都知道不好了。
父親現在已經知道孫華南的病症了。也明白,成敗在此一舉——要麼救了姑爺,要麼害了姑娘。而他最是小心謹慎的,多思多慮,手裡便難繼續下去了。
所謂醫不自治,就是這個道理。
齊思遠呆立著,顯然已經蒙了。
“天巧。”齊瑤輕喝一聲。一個身影動如脫兔,奔了出去。
起身脫去外衣,齊瑤換上一件緊身短襦。等她蒙好臉,父親已經被點了『穴』,齊璋過去掩住了父親的眼睛。
小廝事先被吩咐過,現在並不奇怪。只低頭聽齊瑤的指令。
齊瑤進去,用前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法,最快速度開啟孫華南被切開的傷口,切除,縫合。
剩下的,只能看孫華南能不能扛過去接下來幾天的高熱。
。。。。。。。。
梅姨娘跟著齊珞,今天到大佛寺燒香。
這兩天大佛寺里正好做法事,齊珞病了一段日子了,剛剛能起來,梅姨娘特意要為她來祈福。
這一陣子梅姨娘日子可不好過,老太太雖然不提胡仙姑,可是也總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梅姨娘費了多大功夫,又是每晚捏『穴』,又是調香,把老太太伺候的睡的好吃的香,這才好過了些。
今早跟著齊珞去跟老太太招呼,說來大佛寺祈福時,老太太倒是和顏悅『色』,不過臨走提了一句,該回凝香閣了,總在這裡不是事,倒好像她攔著兒子見姨娘似的。
梅姨娘連忙笑著點頭,說是該回去的,倒勞煩老太太『操』心。
出了門上車,這臉才沉下來,一路上越想越惱,恨恨的咬牙。
齊珞上車前就嘟囔,凝香閣自己原先的大房子都被齊瑤住了,回去哪還有地方?
齊珞這回著實給嚇著了。佛香閣走水燒了泠雪居還在其次,連著死了兩個大丫頭,她可真是夜夜噩夢。所以,梅姨娘一跟她說要來寺院祈福,就答應了。
這次事後,她也知道了厲害。凡事收斂了一些,也肯聽一點梅姨娘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