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聖大陸。
朝聖寺坐落在一座極高極高的高山之上,彷彿連結著天地,雖地處極高卻風和日麗,沒有半點雪寒之意,更是松篁蒼翠,飛禽走獸相處融洽,一派祥和,沒有一般山門那般威嚴像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仙霧縹緲,偶有白鶴盤旋而過,白霧之中,有一顆高大的樹木,獨佔一地,枝繁葉茂,要數人才能環抱。
有一節橫向生長的樹枝,下面懸掛著一口碩大的古鐘。在樹幹人高處的位置,樹皮上有些規則的樹瘤,像是被割開過在從新長合在一起。
這,便是那菩提樹了。
菩提樹中,韓雨夢神情安詳,像是睡著一般,正在做著甜美的夢,安安靜靜的捲曲在裡面,像是待在母親肚子裡的嬰兒。
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六百年了。
十甲子,即便對於修仙者來說,也已經足夠漫長。
咚~咚~
鐘聲響起,清脆悠揚,一干年輕和尚聞著鐘聲快速的集結到這菩提樹下。
有資格來此的人,皆是天資卓越的佛子。
今日由菩提僧人親自講法。
十甲子的光陰,菩提僧人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般和藹可請,平易近人。
“今日我們來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的第三品,大乘正宗分。”
“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溼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
“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
老僧一言一語,字字珠璣。
諸位佛子,認真傾聽,高聲朗誦。
這棵菩提樹不知在此聽了多少年的佛經,而沉睡在裡面的韓雨夢也整整聽了六百年了。
離菩提樹不遠,有一座九層尖塔,並非尋常樹木磚石搭建,而是一種漆黑如墨的鐵。地面上只有八層,從上往下數,地底之中埋著那第九層。第一層的塔尖上豎著一柄金色長劍,只是劍身上有許多裂痕。
而地下的九層空空蕩蕩,只在居中處懸浮著一顆舍利,芥子納須彌,這顆舍利便是一處獨立空間,封印著千萬魔族的屍身和鬼族的殘魂。
裡面只有一束自塔尖投來的一束金光,方圓不過三尺,照在一個蒲團上。
蒲團上靜靜坐著一個銀髮白衣的男子,頭頂懸浮著一柄黑色長劍,正是蕭雲與求魔劍。
除卻這束光線之外,蒲團之外的空間都是漆黑一片,也不知有多廣,更不知這漆黑之中有些什麼。只是偶爾會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奇怪聲音,有時像女子哭泣,嗚嗚咽咽;有時像是野狗啃屍,窸窸窣窣;也偶有突然暴起的尖叫和那忽遠忽近的柔聲呼喚……
求魔劍巍然不動,時不時會有一縷黑氣彷彿受到某種牽引一般,被吸入劍中。
整整六百年,這柄求魔劍已經不知道吸收了多少道黑息,而最終接受反饋負責消化的蕭雲,早已達到了臨界點,這六百年的饋補,他這棟原本四處漏風的房屋早就已經被推到重建,連空空如也的氣府內都重新凝聚出了一個元嬰來,只是與一般元嬰不同,這枚元嬰小人雖然形體上依舊與蕭雲一般無二,但是卻漆黑如墨,尤其是那雙眸子,竟然是灰白之色,更詭異的是頭頂長有龍角。
慕然間,蕭雲忽然睜眼,眼裡精光迸現。
他環視一週,隨後張口一吸,密密麻麻的黑息全都自他口鼻而入,那些想要拼命逃離的強大鬼臉也依舊逃不過這道自蕭雲口鼻而起的吸力。
識海內,魔龍魂再次成型顯現,他望著上方,目光彷彿能穿透空間,呢喃道:“倚天劍呀倚天劍,連你主人都鬥不過我何況是你這把佩劍,當初你主人隕落在本座手裡之時,把你崩碎成了三千塊碎片,一半被本座寄上分魂成了一千五百柄求魔劍,另一半則被那些天道下的走狗練成各種劍器,趁著本座傷重躲避天道,紛紛投下和封印在這三千人間,還加固了下界的空間屏障,想要拖延時間為你重新找一個主人來對付本座。可惜啊,如今本座就快集齊你這三千碎片了,等本座擁有完整的你改了天道,那麼我便是這三界共主了。”
至始至終,那神秘劍印都未曾出現過,彷彿已經徹底消失一般。
蕭雲抬頭,望著那束照在身上的金光,索性整個人都化作一團黑霧,連同那束落下的金光都完全吞噬。
沒有頭頂聖劍禪心,或者說是倚天劍沒有被魔龍魂分魂所控制的劍身碎片的掣肘,蕭雲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此刻以自己為中心,衍生出一個巨大的漩渦,所有的鬼臉黑霧都相繼湧來,這次沒在排斥,而是如群魚逐食,爭先恐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