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氣泡不斷在水中生成,然後搖搖飄向湖面在破裂。
安歌手中掐著法訣,掌間亮起一團柔和的白光,充滿了整個光罩,透明清澈的湖水在這裡好像變成了濃稠的墨汁,連掌間的光線都能吸收,溢不出光罩之外,好在修士本就不依賴視覺。
緩緩沉下谷底,因為光線散發不開,所以當整個身體都沒入深谷之後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尤其的冰冷,連身在光罩內的安歌都能明顯感覺到,最重要的是心頭湧進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叫……孤獨。
而孤獨總是悲涼的。
安歌閉著眼睛,她平心靜氣的感受著兩旁石壁上的痕跡,或深或淺,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水藻塵埃。時間在這裡彷彿死去一般。
也不知向下沉了多久,仍舊沒有落到底部,這條地底峽谷天塹,深不可測。
突然,安歌睜眼,淺笑中撤去法訣,世界便徹底陷入了一片絕對的黑暗之中,隨之消失的還有她輕靈的身體,以及那句空曠的餘音——“吾不識青天高,黃土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又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湖中再次有了聲響,重淵站在谷邊負手而立,等了數百年終於到了如願的時候,不過越是如此他的內心也越是平靜。在用強大的神識來回掃過湖底數遍確定再無餘人之後他也步入了峽谷,開始下沉。
就在重淵下去不久,騎著一條六鬚鯰的綠幽出現在了重淵方才站立的地方。
沒有餘人但有活魚。
綠幽從元神與這具屍體陰差陽錯的融合之後,距今已經萬年,這棄神谷的所有殭屍都可以說是他的部下,是他的眼線,在棄神谷他才是絕對的王。而湖底的六鬚鯰更是親自飼養,雖然不是什麼靈獸,但也正因為普通所以才沒有引起重淵的重視。不過,即便是條狗也還能看家護院,夜防盜賊,何況這魚吃的還是修士的腐身。
綠幽望著黑幽幽的一線峽谷並沒有打算做什麼,比如通知安歌。這是因為妖皇早就留下旨意,若有人前來不用理會。
他只是有些生氣,這無數年來的苦心經營,最後更是作為妖族再起基地的棄神谷,魔族軍師也好魔族戰王也好,一個兩個的還真把棄神谷當做自己的菜園子,完全是如入無人之境,這是在打他的臉。
“哼,魔族軍師了不起啊,魔族戰王了不起啊,我叫你有來無回!”說完留下六鬚鯰遊蕩在附近繼續監視,他自己則御起青黑的遁光出了湖面。
如今妖皇不在,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和白燭處理。
峽谷中,重淵也在以神識打量著四周,相比安歌他更加的仔細,生怕有所遺漏。而對於心底升起的異樣感覺他倒是熟悉得緊,試問那個攀上峰頂的人不是孤獨的。何謂高處不勝寒?何謂說與山鬼聽?不正是因為這荊棘之路與者寥寥,這也是為何武人總是相惜的原因。
汩汩~
峽谷內沒有暗流,但是因為身體下沉所以重淵能感覺那些彷彿亙古靜止的水在流動,他如此下墜已經很久很久,久到讓他發覺了異樣,根據指引應該離安歌很近了才對。
重淵的指引是大戰時藉機留在安歌體內的一縷魔息,這縷魔息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所以斷然沒有被發現的可能,他自己也是憑著體內魔龍息的指引才能找到並跟蹤安歌。
但是在此處,感應雖然有些縹緲,但的確能確定安歌就在此處沒錯,只是這空蕩蕩的谷中除了自己又哪裡來的第二個人。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