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著唇,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入眼就見到媽媽耷拉著腦袋坐在椅子上。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媽媽,她的媽媽一直穿著時尚,高跟鞋不離腳,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告訴她女人要保持優雅的人。她和媽媽出門手挽手,從來不像是母女,倒像是一對姐妹花。爸爸因此還戲稱“家裡有兩位公主”。
一直以來媽媽都是優雅、端莊、時尚的。
此時此刻卻穿著樸素的衣服,腳踩平底鞋,坐在那張黑色的摺疊椅上。
坐在黑色摺疊椅上的女人,顯然已經有些年紀了,她垂著頭,一隻手支撐在腦袋下方,另一隻手裡緊緊捏著一張薄薄的紙。
聽到開門聲,媽媽本能地抬起頭,看向門的方向。
劉麗娜遲疑了一下輕輕叫了聲“媽?”
不過才離開家剛剛兩個月而已,劉麗娜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這無疑是自己的母親,可是彷彿一夜之間就老了十歲母親,她的心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媽媽見到她微微勾起嘴角,想給女兒一個微笑,可是這張臉怎麼笑都像是苦笑。媽媽掙扎了一下放棄了,她道:“囡囡,跟媽媽回家吧。去送送你爸爸。”
劉麗娜皺著眉問道:“爸爸要出國嗎?怎麼也沒跟我提前打聲招呼。”她撅起嘴想發脾氣。
媽媽顫抖著手將那張薄薄的紙遞到她面前。
劉麗娜接過,不屑地掃了一眼,就像被雷擊中般定在那裡了。她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疑惑地轉過頭問媽媽,“媽媽,這是什麼?”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毛病,那張紙是死亡通知書,那個上面的名字則和她爸爸一模一樣。
她覺得這是媽媽對她開的一個玩笑,她笑著問向媽媽,“媽,是不是我花錢花多了,爸爸和你就給我搞了一個惡作劇。”
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也拒絕相信!
媽媽聽到問話,首先一愣,然後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聲會從喉間洩露出去,她道:“娜娜,你爸爸,你爸爸沒了,他從二十二樓跳下去了,他不管我們娘倆了……”
從天堂掉到地獄要幾步?
對於劉麗娜來說,只需要一步。
劉麗娜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回老家,和媽媽料理她爸爸的後事。
她還會回來嗎?
同學們心中充滿疑問,在這裡讀書費用不低,劉麗娜家裡突遭鉅變,她還能保持平常心面對這些熟悉的面孔嗎?
在大家的疑問中,劉麗娜迴歸眾人的視線。
兩個禮拜,十四天。
當她出現在校門口時,有無數的眼睛都暗暗緊盯著,這其中有幸災樂禍的,有同情的,有冷漠的,也有鄙視的,她一概視而不見。
從前的小團體有時候對她冷嘲熱諷“都不是什麼公主了還在這裡擺譜,也不怕閃到腰。”她就像沒聽見一樣,反倒是當從前總是靠她施捨捐助的姑娘蘇景安,向她投遞來同情的目光時,她卻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落難的公主也不需要灰姑娘的同情。
有人說劉麗娜一夜長大了。
然而事實上,她只是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方式,徹底的和過去告別。在父親去世後她被迫成長了,從一個得過且過的差生,開始力爭上游,搶奪外出的資源,尤其是這一次的三十分加分,她對此勢在必得。
她是公主,哪怕深陷泥潭,也不需要別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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