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姨喜笑顏開，“嗯，姑娘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這保媒拉縴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好的，有喜歡才的，也有喜歡錢的，有喜歡貌的，也有看重內涵的，這保媒人能不能湊成一對姻緣靠得都是手裡的資源，手裡資源夠多，就是天南海北也能做成夫妻。
“遠的不說，就這臺上站著的兩個還是我出的力，我這唯一心寒的是就是你媽，你媽當年在我們廠子裡，可是數一數二的美女啊，想找個什麼樣的找不到，偏偏看上你爸，咳，這十幾、二十年了，還是個小組長，當年啊……”
“方青，這大喜的日子你找不痛快呢？”宋秀英白了方青一眼。
秦翹自然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啥關係，但看著不像是普通同事這麼簡單，自己也不好插嘴，耳邊聽到猶如大赦的“禮成”二字，立馬打岔道：“開席了！”
方青和宋秀英都不說話了，一張桌子，各吃各的。
每桌十四個菜，葷素各七道，除去平時都常見的紅燒豬肘子、獅子頭和醬燉鯽魚，還有一道炸大蝦。
這道菜一上來，秦長安的兩眼就放金光了，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刀刀命中炸大蝦。宋秀英頻頻暗示，示意孩子別這麼沒出息，專盯一道菜，給自己丟臉，可是心眼比碗口還大的秦長安壓根沒注意到他媽媽的眼神警告。
好在這一桌只有兩個小孩，兩人比賽似的十分鐘就把大蝦光碟了。幾位家長就當沒看見，繼續吃其他的菜餚。
對面的小孩道：“爸，再要一盤。”
他爸爸夾了一筷子豬肘子肉放進孩子碗裡道：“想吃明天再來，今天賣光了。”
小孩還算聽話，聽見沒有了不再吭聲，又開始埋頭苦吃起肘子肉。
秦長安為了能多吃一個，嘴裡還嚼著呢這邊又塞進去一個。
秦翹驚恐地看著弟弟，心道：“這個蝦一看就是冷凍過後的，肉質不新鮮，連蝦線都沒挑開，長安吃這麼多會不會出問題啊。”
正想著呢，秦長安就翻著白眼拍了拍秦翹。
秦長安道：“水！”
糟糕，噎著了！
秦翹開了瓶北冰洋橘子汁遞給弟弟。
秦長安“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還打了個飽嗝。
秦翹啞言失笑，這孩子喝水都喝飽了，一會兒還吃什麼？
方青看著姐弟倆有愛互動，又纏了過來，她道：“秦翹，多大年紀了？”
秦翹道：“十六歲。”
一聽這年紀方青心裡樂開了花，她道：“之前處沒處過朋友？”
秦翹尷尬笑笑，阿姨您咋沒完沒了呢？
不論是小時候的秦翹，還是三十三歲的秦翹，都覺得十六歲還是個半大孩子，跟半大孩子談感情，這不是講笑話嗎？
念在她是長輩，秦翹不好頂嘴，只道：“方阿姨，我真的還是個孩子，況且還在讀書，我是沒這方面想法的。還是讀書，讀書更要緊。”
“哎——”方青拉長語調道：“什麼年代了，老封建。你這花一般的年紀不挑一個稱心如意的男朋友，到二十歲那可就是黃花菜都涼了。”
秦翹心裡咯噔一下，差點順嘴說出來，我三十歲還沒結婚呢，您不得說我這輩都嫁不出去啊。秦翹嘴笑眼不笑，“呃……方阿姨，再說現在都提倡晚婚晚育，少生孩子多種樹，我得響應國家政策，做一個良好市民。”
方青諂媚道：“兩個人在一起是需要磨合的，讓你交男朋友又不是直接結婚送入洞房，瞧給你這孩子嚇得。”
宋秀英道：“方青，你換個孩子打主意吧，我閨女明年還要考大學呢。”
方青驚訝了，腦子都跟不上了，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孩子不是學舞蹈的，還用考大學？”
宋秀英道：“這麼小的年紀出社會我可不放心，唉，我閨女可不是你閨女，就不勞您操心了。”她笑著給方青夾了一塊鯽魚肚皮，那是鯽魚最鮮美地方，肉質軟嫩卻沒有隱藏起來的小刺，大人孩子都愛爭搶。
方青訕訕接下，終於像是被擰緊的水龍頭，停止了喋喋不休。
秦翹自然不知道，宋秀英堵住方青的嘴，拿的是方青的女兒。
方青把自己的女兒獻給了本地一個小廠長的兒子，不到十八就生了孩子，但現在兩人還沒領證。沒到法定年齡就給人生孩子，說出去總是不好聽。
秦翹食不知味潦草地夾了幾筷子，她看著有人三三兩兩的往外走了，趴到宋秀英耳邊道：“媽，我去把頭髮拉直，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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