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淮賭氣,在去學堂的路上愣是一句話沒跟溫青鵲說。溫青鵲狗腿了一整路,也累了,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既然他不理自己,自己就去找別人玩兒。
所以一下車,她就毫不猶豫地往戲樓奔去。
許藍桉看到坐在臺下的溫青鵲有點驚訝,畢竟她有好些日子沒來了。
“今日怎麼想起我了?”
“不是說好的嘛,前些日子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時間久了,溫青鵲在這裡也不像以往拘著,自得的將一把紅木椅子放在臺前。
“角兒,您請。”溫青鵲伸出手指了指臺,許藍桉一手提著衣襬走了上去,他定了身姿。
“世間何物似情濃?整一片斷魂心痛。”
這是杜麗娘丫鬟春香的詞,但當真是道出了緣由。許藍桉沒有戲搭子,有些詞他只能自己言,自己語,臺上的一出好戲,皆是他孤獨的扮演,從前連觀眾也是自己,只不過現在終於有人願意欣賞自己,投向溫青鵲的目光帶著一絲感激。溫青鵲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前方,很顯然她沒有看自己。
許藍桉有點落寞,他從戲臺上跳了下來:“你在想什麼呢?”
“啊?”溫青鵲回過神,“沒呢!”
“還說沒有,還沒到杜麗娘病殤的時候,你的眉毛都擰成什麼樣了?”
“怎麼杜麗娘又病殤了?”
溫青鵲這下可是把自己暴露地徹底,許藍桉原本想抬起右手,卻被繃帶與木板架的死,他抬起左手,點了點溫青鵲的額頭:“你啊,既然好不容易有時間來聽戲,能不能不去想其他的事?”
許藍桉懶得去問溫青鵲究竟在想些什麼,若是溫青鵲想要訴苦自然會說的,他若是逼問反倒惹得她不高興。
“對不起,我錯了,角兒,這回我肯定好好聽!”
許藍桉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回到戲臺上,他直接從杜麗娘的詞唱起。
“枕寒敲破漏......”
“三殿下!溫公子!”湘姑姑忙裡忙慌地衝了進來,儘管平日裡湘姑姑也是個急脾氣,可是從來沒有那麼著急過。
“湘姑姑怎麼了?”湘姑姑跑的太快,溫青鵲見狀急忙上前扶她,許藍桉也急匆匆地挽起袖子,從戲臺上跳下來。
湘姑姑扶著膝蓋喘勻了氣。
“皇上說要召見你倆,趕緊去書齋吧!”
越著急越手忙腳亂,許藍桉一扯帶子戲服便鬆了開,露出裡衣,溫青鵲那來得及害羞啊,幫著許藍桉將頭上的頭面卸下,湘姑姑已經去拿衣服了。許藍桉自然是熟練,可是溫青鵲沒經歷過這事,她又想快點將首飾卸下,又不想扯到許藍桉的頭髮,慌亂之中,不小心一枚簪子被砸落在地,那是個琉璃流蘇,一落地便碎的跟粉一樣。
許藍桉回頭看了一眼,眉頭不知是因為著急還是因為心疼,糾結在一起,可是他來不及怪罪,湘姑姑就把他拉走穿常服了,留下溫青鵲一人在原地,愧疚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溫青鵲拾起一塊完整的琉璃,放入懷中,果然從昨天起就一直倒黴,先是跟哥哥冷戰,而後又打破了許藍桉的首飾,聽說他所有的頭面都是雲妃娘娘留給他的,想到這她鼻頭一酸,眼淚如那串琉璃流蘇一般,掉落在地,碎成一灘。
許藍桉一邊扣著衽上的扣子,一邊往外走,看到蹲在地上默默哭泣的溫青鵲,將她扶了起來。
“這件事我們後面再說,你先控制好情緒,不要在殿前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