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回來了,他執著的信寄出去了,如今考狀元也斷了路,所以他看破了?
“待你母親入土為安,我想在邊上結廬陪著她。”蘇白及沒有迴避,輕聲說著自己的打算,“她嫁我這麼多年,我陪在她身邊的日子卻只有短短數月,以後,我有大把的時光……”
蘇軟萌聽到這兒,一下子沉了臉色站了起來。
她站得猛,凳子都摔倒在了地上。
蘇白及一愣,看向她,有些惴惴:“萌兒……”
“我真不知,母親這麼優秀的女子,為何會眼瞎心盲的嫁給你這種懦夫。”蘇軟萌冷眼看著他,很不客氣的說道。
“萌兒。”蘇白及本就蒼白的臉又白了幾分,訥訥的看著她不知道要怎麼說。
“說你懦夫,也是高抬了你。”蘇軟萌繼續刺激他,“虧你還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可你的所做所為,你覺得,你配為人子、配為人夫、配為人父麼?”
蘇白及張了張嘴,面如金紙,好一會兒,他黯然的垂了頭,默然不語。
“小小姐,姑爺這麼多年來,也不容易的。”羅嬤嬤在外面聽到動靜,忙走進來打圓場。
“他不容易?”蘇軟萌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誰都很容易?當年,他為功名,我母親身懷六甲,還要為他打理蘇家、伺奉長輩,她容易?”
羅嬤嬤一下子無言以對,想到當年的主子,垂頭抹淚。
“我母親出事,他身為丈夫,可曾想過去尋她屍骨,可曾想過去安撫她的家人?葉老夫人一把年紀,白髮送黑髮,還要接受他不到一年便續絃的訊息,他們可容易?”
“他為家主,卻以功名為由,事事讓各位族老替他擔著,幾位族老一大把年紀,他們容易?”
“蘇家出事,多少人勞心勞力,他們容易?”
蘇軟萌才不管她說這些話合不合適,她就是看蘇白及這要死不活的樣子不爽。
一副情聖的樣子,卻沒有擔當,算什麼男人。
蘇白及聽著她的指責,臉色越來越白,撐在膝上的手微顫。
她說的,都是事實。
“小小姐,別說了,姑爺也是因為大小姐和你出了事,難受……”羅嬤嬤擔心的看著蘇白及,開口勸說。
“誰不難受?”蘇軟萌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了她的話,繼續噴道,“蘇家的天塌下來了,全族的人都在努力想辦法怎麼撐住這天,他們不難受麼?可他們在做什麼,他又在做什麼?”
“姑爺,小小姐心直口快,你別往心裡去。”羅嬤嬤在邊上緊張的聽著,勸不動她,只好又去勸蘇白及。
“當年,你以考功名逃避責任,如今,你又要擺出情聖的樣子,逃避家主的責任?結廬陪伴?呵呵。”
羅嬤嬤不插嘴還好,一插嘴,蘇軟萌的話更加的尖銳。
“萌兒,我……”蘇白及聽到這兒,才張嘴想辯。
“可骨子裡,卻還是不仁不義不孝不負責任的懦夫。”蘇軟萌盯著他,冷硬直接。
若是她下這麼猛的藥都不能罵醒他,那以後,她也不用再理會他了。
“我……”蘇白及愕然的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原來,在女兒心裡,他是這樣的人麼?
“你什麼?我說錯了?”
蘇軟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繼續道。
“你為家主,卻放任蘇家爛根爛肚,這是仁義之人該做的事?你為丈夫,我母親遇害,你可查過原因,你可尋過她的屍骨,你甚至連她的名聲都不曾維護過,甚至還放任水氏鳩佔鵲巢作威作福,這是重情負責之人能做的事?你為蘇家子孫,蘇家事務,你不聞不問,如今,還想著了結塵緣,結廬陪伴亡妻,然後呢,依舊過伸手有衣、張嘴有食的清靜日子?”
蘇白及的手顫得更加厲害,臉色轉為灰白。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耳順,七十古稀……太爺爺七十多了,對外,他要保蘇家全族,對內,他還要照顧一家子,你莫忘了,那個躺在家裡中風的老人,也是你父親。”
話音一落,蘇白及頓時跌坐在了凳子上,手顫個不停。
蘇軟萌說罷,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小小姐,小小姐!”羅嬤嬤著急的跟在後面追了兩步,又不放心蘇白及,停下來惴惴的看著蘇白及,“姑爺。”
蘇軟萌已經出了靈堂,迎面就看到蘇常山站在門口,後面還跟著五位族老。
她愣了愣,拱手行禮:“太爺爺,五位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