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會在準備撤軍的同時,佔據上游東岸的姜遠也在考慮相同的事。
軍中的糧草已經所餘不多,為了避免被敵軍劫奪糧草,閻宇下令運糧隊最多隻能前進至馮翊。
姜遠琢磨派兵去馮翊取糧多有不便,且容易露出破綻給鍾會,心中頓生退意。
夜襲浮橋僥倖成功,但被阻斷在西岸的魏軍還沒有陷入混亂,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夏侯鹹的功勞。
而且從那一晚進攻浮橋西橋頭陣地的文鴦帶回的報告來看,魏軍在陣戰防守上做的並不差,折衝營以三千騎衝擊句安留在西岸那一千鐵甲軍的陣營竟然沒能完全突破。
倘若戰場不是在泥濘的河灘上,騎軍當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不過地形這種對雙方都有用的戰場條件畢竟不是人為能選擇的,而且此間的地形也是前期能夠困住田章軍的關鍵,若不是河流相阻鍾會有優勢兵力在手又怎會費時費力又造新營又搭浮橋?
姜遠從閻宇處獲取的戰報中得知,田章軍在夜晚突圍時中伏損傷過半。
這一戰他們已經佔到了足夠的便宜,差不多該見好就收了。
“將軍,斥候探得魏軍正在搶修浮橋,同時也在用木筏往東岸運人。”寧隨前來將最新的敵情報告給姜遠。
姜遠問了一句:“閻都督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閻都督的兵馬尚未退回,仍在駐紮觀望。”寧隨回答道,“不過西岸的魏軍背水設陣,軍容看起來十分嚴整,並不易攻。”
姜遠點了點頭:“田章此時戰意低沉,這多半是夏侯鹹在指揮。”
“田章被我軍伏兵重創之後,餘部只剩三千餘人,不過得到夏侯鹹與句安部分兵馬的增援,此時西岸敵軍仍有七千之眾。”
七千之眾,人數已經比他們這裡的無當營和無前營加起來還要多了。
寧隨見姜遠陷入沉默,猶豫著問了一句:“將軍,仗還打嗎?”
“讓田章跑到了河邊與夏侯鹹匯合,再打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姜遠搖了搖頭,“趁鍾會忙著修橋接人,我們也準備準備退回西岸吧。”
寧隨明白他的意思,隨後把眾將都召集來軍帳,讓姜遠宣佈下一步的行動方略。
“那田章和夏侯鹹,我們不管了嗎?”龐憲心裡還是想打的,他不想白白浪費麾下五百人死戰才換來的斷橋成果。
狼池附和道:“魏軍修浮橋的動作不算快,我們一邊襲擾,一邊聯合閻都督出兵圍攻,幹掉田章和夏侯鹹不是問題啊。”
姜遠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他有些無奈地對眾人說道:“還想要接著和魏軍打下去的將軍們,不要只盯著眼前的田章和夏侯鹹,多看看戰場之外的東西。”
“莫非……糧草又不夠了嗎?”狼池有些心虛了,他征戰已久,對漢軍後勤困難的老毛病是有深厚陰影的。
“糧草不是最大的問題,如果這仗真要決勝生死,就算要去馮翊取糧也算不得什麼。”姜遠給出解釋道,“只是繼續交戰對我們沒有好處罷了。”
“大將軍已經東出漢川,閻都督還需要儲存兵力守衛關中,為了田章和夏侯鹹那七千人拼個元氣大傷不值得。”寧隨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