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你好像很忙……軍中的公事還順利嗎?”玉瀛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侷促,姜遠不要她幫忙,她只好主動找些話來說。
“事情是有些多,不過也不算沒有頭緒。”姜遠背對著她回答道,“你們還好嗎?這裡的屋子比成都小多了,氣候也不太一樣,住的可還習慣?”
玉瀛啞然失笑,隨後搖了搖頭:“習不習慣你該去問夫人吧,她是第一次來南中,我對這裡早就已經習慣了。”
姜遠換上便服,玉瀛把他換下的衣物收起來準備拿起一併洗了。
“你還會想念或者在乎荊州故土嗎?”姜遠問道。
玉瀛微微一愣,隨後笑問:“我在不在乎又如何?既得隴涼,復望荊襄,將軍的胃口這麼大嗎?”
“我想曹操和先帝爭奪漢中苦悶不堪的時候,一定很後悔當初降服張魯之後沒有趁勢平定蜀地吧。”姜遠說道,“貪心進取也不是壞事,常言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果大勢在我們這邊呢?”
“將軍覺得現在大勢在西嗎?”
“你覺得呢?”
“妾倒是覺得,你被髮落到南中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和大將軍被調往涼州,都在顯示朝廷沒有你說的那樣有心進取。”
她看待局勢的眼光很犀利,這一點上甚至要超過費芸葭。
費芸葭在細微之處能夠洞察明澈,但對國家乃至天下的形勢變化還把握不夠,所以姜遠心中猶豫不決或者一時迷茫不解時,同玉瀛商量的是略,同費芸葭商量的是策。
不過眼下他並不迷茫,和玉瀛說這番話也就是隨便聊聊。確實朝廷對義父和自己的安排有制衡武將的意味在裡面,不過南中和涼州兩處都督府其實也並不像玉瀛所認為的那樣不重要。
這兩地是後方不假,或許不像隴右、漢中兩地那樣是直面曹魏的前線,但在此間的經營說得誇張一些卻是利在千秋的。
魏軍去年雖然一敗再敗,但其中原和河北的基本盤沒有受到打擊,意味著他們還是有反撲還擊的底力。隴右和漢中都依賴前沿的重要隘口據點進行防守,那些地方並非不可突破,所以說白了還是有易手爭奪的風險博弈在裡面。
論起開發經營的價效比,自然不如處在後方比較安全的涼州和南中。
南中東接荊南、交州,連通百越、南海,加上自身地域廣闊物產豐富,商貿條件其實相當優越,只可惜長期以來世家大族自給自足比較封閉,驛馬食宿道路交通之流的基礎建設也很薄弱,所以沒能體現出這方面的優勢。
“南中其實不是無關緊要的地方。”姜遠對玉瀛說道,“過去朝廷對這裡採用掠奪性的開發,看似在短期獲利事半功倍,但實則埋沒浪費和很多人才和資源。”
玉瀛一邊聽一邊靜靜地望著他,眼中有些許景仰崇拜的光芒。
“你想要做出改變是嗎?”
“三年前便這麼想了,現在總算有能力去實現自己當初的一些想法,所以對被派來這裡也沒什麼後悔的。”姜遠說道,“倒是委屈你們了,跟著來這邊吃苦。”
“成都雖然繁華,但終究比不上一家人能時常見面。”玉瀛對他說道,“我不知道將軍在外會不會想起我們,你不在的時候,夫人和鹿迷總是時常會念起你。”
姜遠一陣沉默,隨後答應自己只要照常輪休便會回來家中與她們團聚。
畢竟現在沒有緊急的戰事,不用在前線東奔西走,難得享受一下與她們待在一起的安詳寧靜也不錯……
隨後玉瀛去繼續浣洗衣物,姜遠把院子裡的雜草除了除,再仔細打掃一番,讓門庭看起來變得整潔順眼了一些。
片刻之後玉瀛過來晾曬衣物,看到他竟然在做這種事,感到既驚訝又意外。
“難得回來,何不好好休息,屋中備著茶呢。在院子裡忙這些,新換的衣服不是又弄髒了嗎?”她忍不住責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