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
劉蕭趁夜溜進了劉華西的書房中,藏在屋樑上,當了一回樑上君子。
等了一小會兒,他就見到劉華西走了進來,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現在劉華西是背對著劉蕭的,只要劉蕭想,分分鐘都能取他性命。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底下的劉華西突然開口道:“樑上之人,不現身嗎?”
“被察覺了麼。”
劉蕭已經拿著十字弩瞄準著劉華西的背後了,隨時都能動手。
“既然你盯上了我,那喬達內也是命喪於你手嗎?”
劉蕭沒有搭話,臉上蒙著黑布,似乎是想看看劉華西這張狗嘴裡還能吐出什麼。
“喬達內在門上寫了七個字,‘你被騙了,你父親’。我和他也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了,我想我能替他說出你父親的事。”
劉華西等了一會,依然沒有得到絲毫響應,於是又說道:“你只要告訴我一點訊息就可以了,我一定知道的!”
“劉江雨。”
“什麼!”
劉華西雙手一拍桌子,驚訝地站了起來說:“劉江雨!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難道……你是他的兒子!”
劉蕭依舊沒有出聲。
“這說得通。”
劉華西點點頭。
“當年他曾跟我說過,自己有一個兒子,他當時還跟我說可惜他妻子早早地就病逝了,留下一個打小沒了孃的兒子,等他賺了錢,要帶著自己的兒子到南邊去過好日子。可惜啊,壯志未酬身先死。”
“哼,謊言連篇,難道你良心就沒有一點刺痛麼。”
“謊言!?”
劉華西哼了一聲,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怒喝道:“我劉華西或許確實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我絕無半點辜負劉江雨!”
“你以為嗓門大就能掩飾謊言嗎!我早就知道了,你們因為分贓不均,殺害了我父親,帶著贓物逃到了京城!”
“我懂了,是黃山鋤這麼跟你說的吧。”
劉華西咬牙切齒地罵道:“卑鄙小人,竟用這種手段!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劉華西突然發問,劉蕭愣了一下,回答道:“義氣。”
“沒錯。”
劉華西點點頭:“我雖然只是一屆匪盜,但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你父親與我們情同兄弟,是他領著我們發財,領著我們走向富貴,我們又豈會向他出手!”
劉華西的話語中透露出的真誠是毋容置疑的,劉蕭一時語塞,開始懷疑起了黃山鋤對他說的話語。
“你殺了我可不要緊,但這麼一來,你可就不知道你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了呀,賢侄。”
“那你倒是說說,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哈哈,我說了之後我還會有命在嗎?我可是一個商人啊,我怎麼可能會幹這種虧本買賣。我把選擇權交到你手裡吧,是幫助黃山鋤、還是我,你自己選擇吧。”
“不,我還是不能相信你。”
劉蕭搖頭道:“你要繼續說,讓我能相信你說的話。”
“吾心澄如明鏡,對劉江雨沒有絲毫愧疚,劉江雨乃吾之友、吾之兄、吾之師,他引領著我走到這一步,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若是我出賣了劉兄,吾願墮入萬劫不復之地,在陰曹地府中遭受永恆油煎火燒之罪。”
劉蕭沉默片刻,從樑上翻下,落地發出“嗒”的一聲。
劉華西並沒有回頭,劉蕭哼了一聲,扭頭翻窗離開了這裡。
見對方終於離開了,劉華西也鬆了一口氣,袖子往額頭一擦,溼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