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
天色漸晚,李道松帶著黃衡來到大江的渡口處,他們兩人來到這時,不少漁夫正好打魚歸來,魚腥味充斥著整個碼頭。
在這裡的除了漁夫外,還有不少載人渡河的船家。這裡雖是在城外,但由於人多而且是在城內,所以基本上是沒有那種行到一半謀財害命的主。
李道松在碼頭上轉了一圈,各個船家都看了一遍,最終目光鎖定在了一艘小船上,那艘船的船家是一個精瘦的老頭,翹著腿躺在船上,一頂草帽蓋住臉龐,右手拿著一隻煙桿,仔細聽似乎還能聽見他嘴裡在輕聲哼著歌。
李道松直接坐到了船上,招呼黃衡也坐上來,那老頭察覺到有人上了船,但沒有起來,只是慢悠悠地說道:“後生,我這船可不渡河,你們另尋其它吧。”
“正好,我們也不渡河,我們渡海。”
聽到了李道松的回答,那個老頭突然大聲笑了起來,說:“原來是你小子啊,李道松,有二十年沒見到你了吧。怎麼,今天想起來探望一下我了?”
“廢話少說,老頭,我要去鬼市。”
“鬼市……”那老頭嘴裡呢喃了一陣子,翻身站起,草帽扣在了頭頂上,動作如年輕人一般靈巧。他瞥了一眼李道松和黃衡,冷哼一聲,嘴裡說道:“好咧,兩位,坐穩啦。”
船往外行駛了一陣,已經遠離了碼頭,順著江河的入海口飄入了外面的汪洋大海中。那老頭拿出兩條黑布,說:“李道松,你沒忘了規矩吧?”
“當然沒有。”李道松一邊應著聲,一邊把布條綁在了眼上,旁邊的黃衡也照著樣子,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小船在大海中徐徐前行,昏黑的夜空中逐漸瀰漫起了霧,船頭掛著的提燈散發出微弱的橘黃色燈光,彷彿讓人感覺這是一艘載人度過冥河的船隻一般。
“鬼市沒什麼變化吧,老頭。”
“沒有,一如既往,自二十五年前你鬧出來的那件事後,就沒什麼大事了。鬼老大最近也一直吵著說自己都快長青苔了,哈哈哈哈……”
說罷,那老頭放聲大笑,笑聲迴盪在水面上。
“不過……”突然,那老頭話鋒一轉,以嚴肅的口吻說:“李道松啊,你帶的那位朋友可有點不得了呀,這麼多年來,官面上能進入鬼市的人,那也是屈指可數的呀。”
“啊?老人家您怎麼看出來的?”黃衡驚訝地問。
“我在這江上渡人也有些年頭了,見過的人比你們這些後生吃過的鹽都多。一個人,是奸是忠,是善是惡,一眼就能看出來。”
“哼,二十多年了,你這個習慣還是沒變啊,老頭。”李道松笑道:“逢人便吹噓自己那一點能耐。”
“哈哈,能耐這種東西,你不說出來,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看起來那老頭並不在乎李道松嘲弄的語氣,轉而對黃衡說:“後生,我知道你是官面上的人,這無所謂,但你可千萬別在鬼市裡表露自己的身份喲,更別想從那裡抓人。否則,你下輩子恐怕都要在鬼市底下黑不見天的水牢裡度過咯。”
“嗯,好,我知道了,謝老人家提醒。”
“喲,年輕人還挺有禮貌的嘛,不像你旁邊那位那樣。”
聽了老頭的挖苦,李道松只是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船隻不知航行了多久,也不知航行到了哪個方向,只聽“砰”的一聲,那老頭收起漿,說道:“二位,到了,可以摘下布條了。”
黃衡摘下布條,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船停在了一個碼頭上,四周煙霧瀰漫,朦朧間,只見到前方不遠處,似乎有燈籠的火光。
“還是老樣子呀。”李道鬆下了船,黃衡跟在他身後,李道松一邊走一邊說:“鬼市應該是在海上的一座小島上,這島周圍的海域煙霧繚繞,不懂的船家,基本上是找不到這裡的。那老頭劃了一輩子的船,這附近早就爛熟於心了。”
“原來如此啊。我也只是聽說過鬼市這地方,但具體來的方法,一概不知呢。”
“對了,等會兒進到鬼市後,你不要說話,也不要做任何舉動,只管跟著我走就是了,別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