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想要嘆氣的,想了想閨女就要出嫁了她爹若是唉聲嘆氣豈不是斷了自家威風平白惹了晦氣,於是那股煩悶的心思就兀自壓下了。
他眉眼中帶著酸澀,拍了拍自家閨女的肩膀,“過去了之後就不比在家裡,萬事都要記得與夫家商量,切莫在使姑娘家的小性子。還有嫁妝是一定要拿捏在自己的手上,不要被夫家一句兩句就送了出去……”
天清宗宗主一句一句的念著,絮絮叨叨的,因為年紀有些渾濁的眼睛起了水霧,似是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
他從小嬌養著的女兒就要送去別人家的做新嫁娘了,這就跟心肝上面剜肉似的,再加上女兒的病還沒有全好,他哪裡捨得。
千茜懂得天清宗宗主的心思,不過她幾乎一腔心血都撲在了陸洋的身上,所以家人就成為了被辜負的那個。
“爹爹,女兒都懂,女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千茜眉眼帶著笑意,她是很滿意自己的親事的,雖然是活不久了,但是能和陸洋哥哥在一起就已經十分令人滿足了。
她很開心。
天清宗宗主沒再說話了,吩咐了旁邊的伺候的婆子要再精細些對待少主,別讓日後那些人看輕了天清宗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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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千茜大喜的日子,鳳泠等人憑著請帖進入了那成親的禮堂。當然,是先送了賀禮再進去的,不能浪費了規矩。
在這種嫁娶事情裡面,送賀禮也是能沾到福氣的。
鳳泠和齊靜文兩人掖起自己的裙襬跨過了門檻,兩人的打扮都是用了心的,既不會太美麗也不會太髒人的眼睛,穿的正好,不奪人風頭不壞人場合。
鳳泠拱手向穿著大紅喜服的陸洋賀喜道,“恭喜陸洋師兄了,祝師兄與千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陸洋也是眉眼都帶著笑意的,是那種十分喜悅的笑意,一點都看不出擔心千茜身體的模樣。“謝謝,那就承你吉言了。”
鳳泠看到這樣的陸洋不由得挑了挑眉,不過也沒多嘴,聽完陸洋的道謝就拉著齊靜文去吃席面了。
齊靜文還覺得陸洋這樣看起來奇怪的緊,之前明明看起來還蜜裡調油的模樣,怎麼現在死活都不管了,只是為了趕緊辦婚禮,難道不是治好了再辦比較好麼。
“小泠泠,我看這陸洋好像也沒那麼擔心千茜,千茜再真是所託非人了。”齊靜文特意壓低了聲音湊到鳳泠的耳邊說道。
鳳泠趕忙往齊靜文的碗裡面添菜,眉頭微微蹙著,“你可閉嘴吧,人家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我倒覺得這裡有內情,如果真是不喜歡也不能娶了過門,千茜活不久了不是白佔了鰥夫的名號嗎?你當陸洋是傻的?肯定是喜歡極了,就算是命不久矣也想讓對方上了自家的宗譜,這才著急要結親。”
鳳泠與齊靜文說清了這裡面的門道,齊靜文也覺得彷彿正如鳳泠說的那個樣子,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埋頭吃起飯來。
別的不說,這家親事的席面做的還是很好吃的。
席面吃到一半的時候有個小廝模樣的人給鳳泠遞了個口信,叫她現在出堂屋一聚。
鳳泠看著手裡的簪花小楷挑了挑眉,這字陸洋一個大男人應當是寫不出來的,應該是新嫁娘千茜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