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司馬熾,可以說是劉聰開啟了一個惡毒的先例。
在劉聰之前,無論是魏文帝曹丕,還是晉武帝司馬炎,在如何處置亡國國君的問題上,從來都是採取優待的政策,不僅賜予他們世襲的封號,爵位,領地,甚至還允許他們建立宗廟,使用天子旌旗,保留自己的年號,以示自己寬大的胸懷,魏文帝時期曹丕逼漢帝劉協退位,而後滅亡蜀國,俘獲後主劉禪,劉協和劉禪都得以善終,而晉武帝司馬炎滅亡東吳,面對十分傲慢無禮的東吳後主孫皓,也是客客氣氣的,甚至孫皓病逝之後,司馬炎還讓孫皓的皇后滕皇后為孫皓撰寫悼文,公示天下。
而漢朝皇帝劉聰,不僅對晉懷帝司馬熾百般凌辱,還悍然打破了慣例,公然殘殺,開啟了新朝皇帝謀害舊朝亡國之君的惡例,同樣的,劉聰作為此惡行的始作俑者,自身也沒有逃得過天道輪迴,此乃後話。
話說靳準自朝宴回到家中,心中憤恨不已,原來劉聰命靳準去督辦朝宴之事,但是御史大夫陳元達卻抱病不來,陳元達糾結了一幫前朝老臣,諸如金紫光祿大夫王延,司徒崔懿等人,處處與自己作對,靳準心裡明白,自己想要獨攬漢朝的大權,就必須除掉陳元達!
但是陳元達此人,廉潔奉公,兩袖清風,大公無私,剛正不阿,重於名聲甚於生命,故而陳元達在朝廷之中的名聲非常好,威望也很高,靳準實在是找不到陳元達的把柄,更重要的是,皇帝劉聰雖然不太喜歡陳元達時常頂撞自己,但是劉聰卻絲毫不懷疑陳元達的忠心。
司馬熾死之當月,劉聰的皇后呼延氏去世,劉聰立劉娥為皇后,並且打算修建儀殿供劉娥居住,陳元達認為此事十分奢侈,冒死相諫讓劉聰罷工,劉聰不肯,陳元達便帶著棺材,躺在儀殿工事的門口,工匠礙於陳元達安危,故而無法施工,此舉惹得劉聰大怒,當即派延尉把陳元達下獄,事後,劉娥力勸劉聰,劉聰自知自己錯怪了陳元達,以“朕近日患了瘋病”為由,親自去大獄把陳元達請了出來,修建儀殿之事也不了了之,陳元達之剛烈,劉聰之信任,可見一斑。
不幾日,皇帝內史中涓荀裕求見靳準,並且抱來一大摞的官員人事任免的奏章,原來劉聰終日留戀中宮,極少上朝,朝中大事大多都是由靳準來處理的,其中,一則人事的任免,引起了靳準的注意。
中宮護軍都尉王平升任東宮左衛率,而中宮護軍都尉則是由中宮北騎校尉陳康擔任。
王平的升任是靳準一手操辦的,王平的父親王沈是靳準的心腹,但是由誰來填補王平升任之後空缺,靳準卻沒有理會,天意弄人,這個中宮護軍都尉的職務,掉到了陳康的頭上。
陳康,是陳元達的少子。
心懷鬼胎的靳準看著這則任免的奏章,眼珠子一轉,想出一條毒計,靳準長嘆一聲,嘴邊喃喃道,
“月光,為了為父的大計,只能委屈你了,你要怪,只能怪陳元達那賊廝實在是無懈可擊,只能逼為父用如此毒計了!”
御華宮,靳準與上皇后靳月光對飲,按照朝廷律法,大臣是不允許進入中宮的,但是一來靳準權勢滔天,二來,靳準乃是靳月光的父親,所以也沒有人說什麼。
靳月光端坐於案前,為靳準斟滿美酒,道,
“父親今日何故到此?”
靳準端著玉觴,送到嘴邊,卻只是不飲,又把玉觴放下,道,
“下人送來一壺西域美酒,恰好今日又無事,便過來看看,與皇后小酌一番。”
說罷,靳準為靳月光滿斟,道,
“可嚐嚐此西域美酒如何?”
靳月光不知所以,一飲而盡,不禁讚歎道,
“果然美味無比,香氣撲鼻,與中原烈酒大有不同。”
靳準見靳月光飲下此酒,突然低下頭,低聲道,
“如今為父在朝中舉步維艱,不少人都想取為父的性命,如果日後為父遭遇困境,皇后可願為為父解圍一二?”
靳月光聽到靳准此言,卻是笑道,
“父親如今在朝中,大權在握,皇帝信任,百官臣服,有何困境?”
靳準亦是邪氣地一笑,道,
“為父說的是以後,朝廷多變,誰知道以後都能發生些什麼?”
說罷,靳準又給靳月光滿斟一杯,靳月光一飲而盡,道,
“父親,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我雖然是皇后,但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如果父親有難,我和月華豈能袖手旁觀?”
靳準笑了笑,又給靳月光滿斟美酒,道,
“老夫有如此二女,今生無憾!”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二人聊些碎語,自是不敘,靳準只是讓靳月光飲酒,靳月光卻沒有注意到,靳準一杯也未喝。
少頃,陳康正在率領衛士於中宮巡邏,走到御華宮門口,忽見靳準於宮中走出,陳康多次被父親陳元達告誡,離靳準遠一點,陳康正欲迴避,不料靳準卻是湊了上來,滿面虛偽的笑容,道,
“賢侄,恭喜恭喜啊!”
陳康避無可避,只能是迎著頭皮走了過去,對靳準行禮,靳準雙手扶起陳康,陳康問道,
“不知末將何喜之有?”
靳準笑道,
“今日恭喜賢侄升任中宮護軍都尉,朝廷的敕文馬上就到!”
陳康跪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