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睿大驚,原來他只顧著換衣服,忘記了換車帳了,王導挑簾,探出頭來,道,
“怎麼了?”
司馬睿不言,門吏答道,
“汝是何人!怎有如此華貴的車帳!”
王導卻是絲毫不見得慌亂,反而笑道,
“這位官爺,生意人出去談買賣,不得是講究些排場?”
說罷,王導笑眯眯地偷偷塞給門吏兩株大錢,笑道,
“官爺行個方便。”
門吏收了錢,腦袋探向簾後,道,
“車帳可只有你一人?成都王有令,所有貴人沒有公函,不得出城!”
司馬睿聽聞此言,失言道,
“司馬穎怎會有如此規定!”
“什麼!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門吏聽見司馬睿的這句話,頓時警覺起來,眼睛緊緊盯著司馬睿,圍著司馬睿轉了兩圈,司馬睿畢竟是皇室宗親,一鎮藩王,舉手投足的皇室氣質,令門吏不禁側目,盯著司馬睿,道,
“我怎麼越看你,越像貴人!”
突然,在司馬睿身後,王導綽起馬鞭,猛地抽在司馬睿的臉上,把司馬睿的草帽都打掉了,王導用馬鞭指著司馬睿,怒罵道,
“你這個腌臢賤奴,大王之事,也是你能夠隨便議論的?”
司馬睿知道,方才自己失言,這是王導在給自己解圍,司馬睿唯唯諾諾下車,撿了草帽,恭敬地衝車駕裡的王導彎腰,一邊打了兩下自己的耳光一邊恭敬地說道,
“小人該死,小人多嘴,多嘴!”
王導隨即又看向門吏,然後把簾兒整個挑開,笑道,
“官爺,您的這個眼神得好好練練,如果說是貴人,也只是說我是貴人,一個下賤奴僕何來貴人?車駕就我一個人,今兒出來晚了,時間快來不及了,官爺給行個方便!”
說罷,王導又從隨身的布袋裡,掏出七八株大錢,三五個門吏分了,盤問司馬睿那門吏把大錢放在鼻子下面使勁嗅了嗅,不禁笑道,
“是有股子馬糞味,得,不耽誤爺賺大錢了,兄弟們,開路!”
司馬睿和王導逃出了鄴城,一路狂奔到了洛陽,接了母親夏侯光姬,然後馬不停蹄地跑回了琅琊國,慢慢積蓄力量,此事暫且按下不提。
卻說這幽州,乃是大晉最北方的一塊封土,南接成都王司馬穎的屬地,北拒鮮卑,烏丸,羯族等少數民族,歷來是華夏漢族,保護中原的一塊屏障之地,而此時,幽州刺史,乃是王浚jun四聲,音同俊)。
王浚,字彭祖,乃是驃騎大將軍,博陵公王沈之子,其王氏家族在太原,也是名門望族,通常這樣家族出來的子弟諸如琅琊王氏的王導,王遂,王敦之流,俱都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或善武或善文,少年便能顯露出非凡的才能,但是王浚正好相反,王沈一生英明,勤儉有德,唯有一次酒後跟一名於府中送湯水的農婦亂性生下了王浚,王浚生的面容狹長,眼小鼻塌,身軀幹瘦,一臉的猥瑣相,而且性格懦弱,膽小怕事,從小就不被王沈喜歡,一直拒認王浚為子,直到公元二百六十六年,王沈病逝前,實在是沒有子嗣的王沈,才立王浚為後,繼承爵位。
王浚並無任何功勳,只是因為其父親威望,被任命為幽州刺史,鎮守大晉最遠的一塊疆土,天天與夷狄部落打交道,但是王浚此人膽小,十分害怕鮮卑人攻打他,便採取了和親之策,把大女兒嫁給了鮮卑酋長段務勿塵為妻,小女兒嫁給了鮮卑另外一個酋長素恕延,以最卑微的方式,乞求兩家和好。
司馬穎十分看不起王浚,認為王浚並是徒名其表,更重要的是,當年司馬倫篡帝,齊王司馬囧釋出討賊檄文,天下英雄紛紛起兵,唯獨這個幽州刺史王浚,手握三萬大軍,卻鼠首兩端,畏手畏腳,不僅不應檄文,還殺了來張貼檄文的官吏,使的整個幽州的百姓都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當時司馬穎就十分生氣,想要率兵討伐王浚,但是迫於時事,此事就暫且擱淺了,這一次,司馬穎在蕩陰山一舉擊敗了司馬越,司馬顒也臣服於自己,華夏之土,再沒有人是自己對手,騰出手來的司馬穎,便想收拾掉王浚,侵吞王浚的三萬兵馬。
顯然,舉大軍北伐王浚,不僅興師動眾,而且還勞民傷財,司馬穎決定採取一個冒險而又十分有成效的方法,那就是刺殺,但是派誰去殺王浚,卻讓司馬穎有些為難,因為幽州地理位置特殊,北面連線著夷族,萬一夷族得知幽州主帥被殺,三萬大軍群龍無首,恐怕他們會有南征之意,最為合適的,就是派一名夷族的人去,而且還是一名非常有名望的夷族首領去辦這件事,很自然而然地,司馬穎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劉淵,但是司馬穎對劉淵的忠心不是十分的放心,他不確定這個匈奴左部單于的兒子,到底對自己是否忠誠,司馬穎舉棋不定,為此,他召盧志,趙驤,牽秀,孟玖,石超,和演等心腹前來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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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秀,趙驤,孟玖,和演,石超還未到,盧志先到,找到了司馬穎,不過,盧志卻並未談及劉淵的事情,而是上諫孟玖暗結朋黨,顛倒是非之罪,只聽在內堂,盧志對司馬穎作揖,道,
“孟玖此人,極其善於揣測大王的心意,阿諛奉承,曲言是非,無才無德,這樣的妄佞小人,歷朝歷代都有,靈帝之張讓,劉禪之黃皓,孫皓之岑昏,孟玖的弟弟孟超曾在陸機手下做將領,仗著哥哥的權勢,作威作福,擾亂軍心,頂撞主帥,不服軍令,被陸機斬首示眾,孟玖懷恨在心,趁陸機大敗於七里澗,便上奏佞言,使得大王誤殺了陸機,此人禍國殃民,必須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