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百九十一年四月,剛剛開春的天氣,天矇矇亮,雲朵下灑落著微微的細雨,春寒料峭的時節,松柏凝霜,秋菊綻放,衛府的院子裡的老柳樹也冒出了細嫩的枝丫,被這春雨一洗刷,更顯得翠柳異常,生機勃然,太保衛瓘簡單吃了一些早點,準備上朝議政,衛家的家規十分嚴格,雖然是五更天,別人家都在熟睡的時間,但是衛家所有人都已經起床,兩位夫人董氏和任氏為衛瓘整理好上朝的朝服,給衛瓘換上,再遞上武帝在世的時候,賞賜衛瓘的玉杖,四個兒子長子任密,二子任恆,四子任嶽和五子衛裔則是早早就整理好了衣襟,在門外恭候衛瓘。
當年衛瓘因為執法嚴厲,得罪了宮裡的黃門,幾名中涓宦官合力勾陷了衛瓘的三子衛宣行為不檢點,有縱聲犬馬之過,從而被晉武帝嚴厲斥責,並且將剛剛結婚的衛宣罷婚,導致衛宣鬱郁而死,衛宣留下了兩個小孫子,衛璪和衛玠,不過前幾日兩名小孫子身染小疾,此時正住在京都的醫館裡。
衛瓘剛剛出門,還未走出兩步,忽然一隊甲士洶湧而來,為首一元將領高頭大馬,身著銀甲,只見那名首領寶劍出鞘,握在手中,沖天一指,吼道,
“給我包圍衛府,不能放一個人出來!”
衛瓘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見此情景,絲毫不見得慌亂,抬頭一看,只見馬上那元將領,卻是自己曾經的部下,榮晦。榮晦早年在衛瓘的手下是一名牙將,武帝一統天下之後,榮晦掌管西門禁軍,衛瓘崇慕法學,在掌兵的時候,對於手下的將領,幕僚都十分嚴格,稍有小錯便大加斥責,這也是衛瓘一貫的秉性,但是他當時的手下對衛瓘都有些埋怨和不滿。
衛瓘以杖指著馬上的榮晦,說道,
“榮晦大膽,見到本官,還不下跪!”
榮晦在馬上衝天大笑,道,
“太保大人,您可知道我榮晦此番是為何而來。”
衛瓘不說,但是環顧自己周邊手持長戟的甲士,心裡也是明白了個八九分。
衛瓘以鞭指衛瓘,說道,
“下官奉皇帝詔書,免去衛瓘一切官職,暫押解家中,不得出家門半步!”
衛瓘道,
“詔書何在!”
榮晦道,
“下官只不過是一小吏,何能見得詔書?清河王司馬遐稍等便到!”
衛瓘面聚眉凝,不威自怒道,
“既然你現在沒有詔書,那就說明老夫就在此時此刻,還是朝廷的太保,你一小小的西門禁衛史,見了本官如何不跪,想要謀逆不成!”
榮晦一時啞口無言,思考半晌,只能是從馬上跳下來,不忿地單膝跪在衛瓘面前,道,
“下官跟太保大人請安。”
衛瓘理也不理榮晦,轉身走到了衛府門口,衛瓘不說起,榮晦不能起,榮晦就這麼一直跪著。衛瓘的兩位夫人董氏任氏和四個兒子卻沒有衛瓘這樣的氣魄,被府外的甲士嚇得魂不附體,雙雙抱在一起。
片刻間,人群之中傳來一聲——
“清河王到!”
司馬遐騎著白馬,慢悠悠地走到了衛府,儘管懷裡揣著詔書,但是殺不殺衛瓘,司馬遐心裡也是沒底,一路上很是猶豫。
朝廷賜衛瓘不拜之禮,所以衛瓘衝白馬之上的司馬遐作揖道,
“老夫太保衛瓘,拜見清河王!”
司馬遐磨磨蹭蹭,從馬上下來,看著面容蒼老的衛瓘,突然有些感傷,衛瓘是陪著武帝征戰南北的重臣,功勳光耀司馬家,說他衛瓘謀反,他司馬遐是第一個不信,但是此時此刻,司馬遐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猶豫了半晌,最終司馬遐還是從懷裡拿出詔書,大聲頌念道,
“晉惠帝詔書,衛瓘接旨!”
“太保衛瓘,東安王司馬繇合謀欲廢中宮,此舉甚為大逆不道,視為謀朝篡逆之舉,天理不容,其罪難殊,現廢除衛瓘,司馬繇一切職務,於府中自省悔悟,待朕查明真相,再做定奪!”
雖然衛瓘知道自己是被誣陷的,但是依舊眼皮都不眨一下地接過了詔書,榮晦走了過來,陰陽怪氣地獰笑道,
“衛瓘啊,衛瓘,你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想當初我跟隨鍾會打蜀漢的時候,你是中監軍,我是牙將,我不過是在大營之中多喝了幾杯,你就在萬軍人前將我責杖八十,害得我是威嚴掃地,官運也是一蹶不振,混到現在,才混了一個小小的西門禁衛史,這仇,我榮晦一直記著呢!都快記了二十年了!今兒,我榮晦就是來跟你算賬的!”
衛瓘他心裡明白,這樣的事情,是榮晦這樣一名小小的西門禁衛史參合不來的,他只是來落井下石的,跟他多說無益,所以衛瓘看都不看榮晦一眼,衛瓘沒有表情的蔑視,氣得榮晦肺都快炸了!
不料,衛瓘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在衛瓘身後,其長子衛密大聲說道,
“我父親為人清廉公正,有口皆碑,為朝廷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怎麼可能會做出謀逆之事出來!這是誣告!誣告!皇帝如此清察,怎會下此等是非不分,曲直不明的詔書,把詔書拿來於我們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