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校長和李教授站住了腳步,沒敢再繼續往前走,就站在原地,伸著脖子向深處張望。
不一會兒,一個活動病床穿過人堆,周曉飛被推了出來。謝天謝地,孩子的頭沒有被白布蓋住,左手臂上還扎著吊瓶。
老天保佑!孩子還活著,孩子還活著!
大校長和李教授跟在活動病床的後面,我跟在他倆的身後。
周曉飛被推進病房後,我一直站在病房外,沒有進去。病房裡又是哭,又是罵,吵鬧了好一會兒,兩個醫生進了病房,告訴裡面的人小一點聲,不要吵到其他人休息。
李教授和大校長在醫生進去後就出來了,跟著幾張紅票票從他們的身後飄出來,“誰要你們的臭錢!好好的孩子交給你們,不到一年就丟了一隻右手臂!你們這些吸血鬼!孩子到你們那裡學習,都讓你們當成農民工使了!”
兩位大佬沒回頭,沒應聲,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醫院,我小跑著跟上他們。
“這幫人不好對付,油鹽不進,給點錢怕是解決不了,搞不好會驚動記者!”,大校長在車上說,“老李,要不是因為是你們組的老師,我絕對不會露面!讓下面的副校長打理就好了!這些做家長的,太不理智。”
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換做是你家的孩子沒了手臂,你還會說的這麼雲淡風輕嗎?到底是因為他們經歷的多了,老練了?還是因為我太多愁善感,太脆弱了?如果有一天,我也坐到他們的位置上,我也會是這樣的想法嗎?
“給他的價位他們也不滿意,這事兒,其實我們是沒有責任的,也沒有義務給他們這個撫卹金的。”,李教授說。
“也不能這樣講,我們還是有監管責任的。”,大校長更正李教授。
“對對對,是我的監管力度不夠,這個東水!”,李教授忙附和。
“石心,過兩天,你去再探望一下他,買點兒水果什麼的,儘量安撫。”,李教授囑咐到,“不要和其他人傳播此事!”
“我明白,李教授。”
第二天去學生辦公室,很多學生都在偷偷的討論此事,卞江是周曉飛的室友。
“卞江,去小會議室。”
“怎麼了,師兄?”
“周曉飛是你們寢室的嗎?”
“是,在一起住快一年了。”,卞江的語氣明顯沉重下來。
“他常給東水乾私活嗎?”
“是,每天下午5點,東水坐完班就帶著曉飛一起去那個廠子,已經有半年了。”
“那曉飛的薪水是多少?”
“曉飛說和我們一樣,一個月二百。他常常抱怨自己這個碩士白讀了,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去工地做民工。”
“你們一個月二百?!你們不是都在李教授國家基金的培養計劃裡嗎?那個裡面的碩士培養經費一個月八百呢!”
“在,每個月財務都會打到我們的卡里。但是每個月收到後,我們都取出來,還回去六百元的現金。”
“什麼,有這事兒?”
本來以為自己夠慘的了,還整天的計較李教授沒有給我報銷挪威的生活費,抱怨畢業太晚,抱怨自己的博士每個月只有八百的補助。可是和他們對比起來,才知道,自己要好過他們很多倍。
“師兄,咱們組裡算是好的了。至少國家的獎學金老師不往回要。我們寢室還有一個應用科技學院的,他們得了三萬國家獎學金後,都上交回給他們的導師了,他們的導師還說,‘沒有我,你們能得獎學金!’。我們這些小碩士,又能說什麼呢?反抗,就畢不了業。”
“昨天是怎麼回事兒?”
“平時都是東水接送曉飛的。昨天,東水有個應酬,告訴曉飛自己打車去廠子,回來在學校報銷。曉飛說,東水很多在廠子的花銷都是在咱們學校報銷的。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東水出事兒了,他經常一夜不回來。我也是早上來的時候才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