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綺從前是侯府的丫鬟,賣的不是死契,若是在侯府出了什麼事,她的家裡人有權去官府討回公道。
可如今她成了侯府的妾室,本朝律例,妾通買賣,夫家可隨意按家法發落。
也就是說綠綺如今也只是名義上的身份抬高了,份例漲了,過上了榮華富貴的日子,但是還真不見得有做丫鬟時自由。
綠綺不甘不願,隨意行了個不倫不類自認為灑脫的禮:“我這人向來直爽,有話直說,還請表小姐多擔待。”
“果然欠教養,汝豆,教教她,什麼叫行禮。”楚渙渙乾脆雙手抱在胸前,倚在門前一臉戲謔看好戲的表情。
一大早,看著綠綺這憋屈樣,真是令人神清氣爽呢!被人吵醒的怨氣也突然一掃而空了。
“是,小姐。”汝豆上前行了個標準的妾室禮,示向綠綺示範。
“我們習武之人,不拘小節。請安行禮這種事情,太束縛,我向來是做不來的,就是侯爺、夫人、老夫人也從來沒有為難過我!”言下之意,她一個表小姐,是客人,總不能大過正經主子去。
據說綠綺她爹從前是西北軍的一個教頭,進府前跟著她爹練了些拳腳,這也就是她一個外頭買來的丫鬟,能夠伺候在大公子身邊的原因,不過楚渙渙倒對此存疑。
楚渙渙上下打量綠綺,雖然有兩把刷子,但這麼多年的嬌養,她活得怕是比小門小戶的小姐還要滋潤,那身手,在自己看來不過是花拳繡腿、花架子罷了。
綠綺的這招果然百試百靈,程洧聽到綠綺這般不卑不亢的話,心中充滿欣賞,哪裡還捨得她吃苦,向楚渙渙行禮賠罪。
程洧清了清嗓子:“楚渙渙,你別轉移話題。趕快讓你屋裡藏的野男人出來,不然我可要進去搜了!”
“一派胡言!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汙衊管家千金?”楚渙渙聲音雖柔,氣勢卻一點不輸裝腔作勢的綠綺。
“你們這些柔弱千金,遇到事裝可憐,博同情,我才不屑你們這般做派。公子,你知道我的,我綠綺從來不會搞這些深宅大院裡,女人家的把式,所以我絕對不會說謊!表小姐她,行為不檢,私藏野男人!”綠綺不自覺昂起頭,表情桀驁,斬釘截鐵,彷彿她親眼看見的一般。
楚渙渙冷笑,倒真是大義凜然得很。
汝豆忍不住腹誹:就她最會裝,這深宅大院的勾心鬥角她玩得最起勁!
“楚渙渙,你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是不是心虛!今天我非要扒下你虛偽的面具,讓父親看看,我那好繼母為我找的妻子是多放蕩的賤人!”程洧伸手欲推開主僕二人。
楚渙渙死死扒住門框:“我看誰敢搜查本小姐的閨房,若是沒有你們所說的男人,你們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她心中飛速思索著對策,是她輕敵了,以為有盧氏替她安排,自己這院中不會有別人的耳目,完全沒了警惕心,全然忘了,這裡已經不是揚州的如同鐵桶一塊的玉泉院了,這裡是危機四伏的京城侯府玉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