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繡道:“急什麼,咱們兄妹已經許久沒這般在一起坐坐了。”
林錦亭心裡卻竄出一股火,冷笑道:“真是個有手段的,奕飛雖中了兩榜進士可家業也凋零大半,哪比得上大哥仕途通達,前程遠大,嘖,這樣的心計,可惜長了個好模樣。”說著去瞥林錦樓,“這樣的女人你也敢在身邊兒留著?”
林東綾哼一聲道:“三哥說得是,這樣的人大哥都要留在身邊兒?長得也就尋常,我瞧著還不如鸞兒呢。”說完看了書染一眼,道:“你說是罷?”
書染恨不得捂上林東綾的嘴,看看林錦樓,臉上賠笑道:“她就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哪是什麼美人了。”藉故去端茶,退了下去。
香蘭臉色木然,垂著頭,彷彿屋角擺著的一支花瓶。
林錦樓彷彿沒聽見,對香蘭招了招手道:“小香蘭,到這兒來。”
香蘭低著頭走過去,林錦樓取了塊桂花糕,遞到香蘭跟前道:“這個好吃,夏季能有桂花糕,已是不容易了。”
香蘭小聲道:“我想進屋。”
林東綺立時站起來道:“巧了,我這會子也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讓香蘭領我去,借這兒的床躺一躺。”說著上前挽去挽香蘭的手,推著她到東次間去了。
林東綺知道香蘭的名字,當初她遭曹麗環陷害,全賴香蘭告發,故而心裡十分感激,今日見香蘭受擠兌,心裡十分不忍,壓低聲音對香蘭道:“他們一向口無遮攔,說了什麼你可別過意。”
香蘭抬頭看了林東綺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大眼睛裡轉了許久的淚終於掉下來,她忙用手拭了,對林東綺強笑道:“我給二姑娘鋪床。”
林東綺不由一怔,見她這副小可憐兒的形容,知她和林錦樓之間定然有旁的事,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廳內,林錦樓“咣噹”一聲把茶杯摔在炕桌上,沉下臉道:“怎麼著?一個個兒吃錯了藥跑我這兒上撒癔症呢是罷?”
眾人唬了一跳,只見林錦樓面色黑如鍋底,一臉戾氣,林東綾連忙放下茶碗,林東繡直著脖子將口中的蜜餞兒嚥下,林錦亭不自覺坐正了身子,一個個屏息凝神,大氣兒都不出了。
林錦樓冷笑道:“說話!方才一個個說得不都歡實著麼,怎麼都啞巴了?”
亭、綾、繡三人低著頭,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吭聲了。
林錦亭清清嗓子道:“大哥,那個香蘭……”
林錦樓冷冷朝他看過來,林錦亭只覺心裡發寒,慢慢閉上了嘴巴。林錦樓威名在外,家中也無人敢惹,自小他兄弟姊妹都極怕他,只是後來年紀漸長,林錦樓也忙於公幹,極少在家,見面時也多笑如春風,對弟妹多有疼愛,這才讓他們忘了林錦樓可怕之處,又言語放肆起來。
林錦樓面沉似水,道:“伺候三姑娘四姑娘的丫鬟是誰?”
屋中人皆噤若寒蟬,無人敢應。
林錦樓一拍桌子道:“說話!是誰?”
綾、繡二人的貼身大丫鬟南歌和寒枝正在小廳裡,聽林錦樓這樣問了,便知不好,可當時無法,只得出去,跪地磕頭道:“是奴婢。”
林錦樓冷笑道:“好得很。我妹妹該是尊貴小姐,可竟然學了一嘴市井潑婦無恥讕言,我就知道準是你們身邊兒的狗奴才嚼蛆挑唆的,來人,給我拖下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