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嬋聽說畫眉帶著喜鵲從府裡走了,怒得潑了白露一裙子茶,罵道:“沒用的東西,連個人都看不住!”
白露跪下哭道:“奶奶息怒,畫眉是讓太太房裡的薔薇攙著出去的,我想攔也沒有辦法。”
趙月嬋一怔,深深吐出一口氣,咬牙道:“合該她要作死了,我非要讓她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此時夜已深,趙月嬋命小丫頭子打了熱水重新淨面,又細細勻臉,描眉打鬢,把滿頭青絲綰了個慵妝髻,斜斜插了支紅翡滴珠鳳頭釵,又將盆裡正開著的蕙蘭剪下一朵別在髮間。
命迎霜將箱子開啟,換上一件嶄新的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收拾妥當了,又對著鏡理妝,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方才對迎霜道:“取件披風來,我這就悄悄去,你親自守著,跟旁人就說我睡了。”
迎霜連聲應著。
趙月嬋便悄悄從後門出去,摸著黑快步鑽入穿堂,溜進旁邊的一間空屋。那屋子外頭瞧著破損,可推門往內一入,便可見得一張大床,幔帳雖素淨,可上頭卻鋪著金心綠閃緞的厚褥,因是夏天,又有一層涼森森的鳳尾竹蓆,另有猩猩紅撒花金錢蟒錦被,五色葵花蕉葉的枕頭,極其華美。
床頭的海棠小几子上燃著一點殘燈,錢文澤正歪在那裡,手裡攥著兩個骰子,百無聊賴的在碗裡投擲點數。他一張小白臉本就生得俊俏,今日又穿著一件軟綢衣衫,更顯得身量挺拔。趙月嬋是久曠了的,一見便心眼發酥。
那錢文澤更是風流彩杖裡的先鋒,見趙月嬋這一身明豔打扮,在燭光下更添了幾分顏色,頓時口乾舌燥,上前一把摟住,口裡嚷著:“好妹妹,你怎的才來,想煞我也!”便去親趙月嬋的嘴兒。兩人一相逢不由魂飛魄散,當下便寬衣解帶,抱成一團滾到床上動作起來。
這二人行事機密謹慎,一個月不過才見上一兩回,這一見便如膠似漆,恨不得揉成一堆,弄了好一回方才散了**。
錢文澤仍摟著趙月嬋,笑道:“妹妹這一身細嫩皮肉,真個兒沒人比得上,要依著我,才捨不得讓妹妹這等尤物守空房。林錦樓也真是,橫豎一頂綠帽子又壓不死人,竟不懂得憐香惜玉,枉他還有個風流多情的名聲。”說著便去摸趙月嬋的乳兒。
趙月嬋一把將他的手拍了,冷笑道:“你是會說風涼話,有本事當面跟他講去,也算你當男人有幾分尿性。”說著起身,拿了釵環便要綰髮。
錢文澤將趙月嬋從後抱住,笑嘻嘻道:“我是沒本事,要是我有林家的家業,就敢跟他叫一回板……再說那廝心狠手毒,我要有三長兩短,妹妹也心疼不是?”
趙月嬋橫了他一眼:“呸!哪個不要臉的小畜生,說這軟骨頭的話也不怕讓人笑掉了牙!”
眼睛這一橫便有萬種風情,錢文澤心又起,胯下那話兒又漲起來,摟著趙月嬋哀求道:“心肝兒,你急急忙忙幹什麼去,夜還長著呢。”
趙月嬋將錢文澤推了推,道:“我有話說。”
錢文澤滿腔慾念,哪有心思聽趙月嬋說話,但見她繃了臉兒,便兩手放到腦袋後頭,半靠在床頭,道:“什麼天大的事兒,非要這會子講。”
趙月嬋似笑非笑:“是天大的事兒。我那本賬簿丟了,迎霜那小蹄子辦老了事的也出了慌張,冊子丟在園子裡,讓一個叫畫眉的通房撿了去。那小賤人精明,揣了冊子就回家躲著去了,我猜她要把這東西給大爺,這玩意兒見了光,你我可都得不了好兒。”
這席話如同一盆冷水,錢文澤頓時冷汗都嚇了出來,欲也拋到了爪哇國,失聲道:“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趙月嬋冷笑道:“誰同你鬧著玩了,林錦樓還有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咱們一塊兒想個法子,將這事情做圓了才成。”
錢文澤臉色慘白,暗想:“姑奶奶,那冊子上有你的簽字畫押,哪是能做得圓滿的!林錦樓哪是吃素的,私放印子錢還在其次,萬一牽連出我跟嬋妹的私情只怕就生不如死!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趁著林錦樓沒回來,不如回去變賣房產田地,到外鄉另置產業。”想著去看趙月嬋豔如桃李的臉兒和水蔥似的身段,心中又有些不捨,可一咬牙,暗想道“嬋妹雖美,可為了美人兒搭上性命未免太不值了。這些時日從她身上也撈了不少銀子,何愁買不來絕色此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