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曹麗環瞬間僵直了身子,臉色也戒備起來。琉杯走到曹麗環跟前頓住,眼神冷冷的,嘴邊卻帶著笑意,緩緩道:“我是奉老太太的命來的,老太太說,讓姑娘即刻收拾東西,門口馬車已經備下了,讓咱們送姑娘回家。”
曹麗環頭上彷彿打了個焦雷,瞬間定住了。此時琉杯身後的那幾個媳婦婆子徑直進了院子,曹麗環踉踉蹌蹌的往院子裡一瞧,只見四順兒像條狗一般趴在地上,她腦袋暈了一暈,待見到那些人從屋裡抬出她的東西,她才真的害怕了。
這次,這次是真的!
卉兒還在攔著那幾個婆子抬炕上的樟木箱子,口中嚷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這是我們姑娘的東西,快放下!”
思巧嚇得滿臉淚水,跌跌撞撞跑到曹麗環跟前,拽著她的袖子哭道:“姑娘,這,這究竟是怎麼了?姑娘還不管管她們!”
曹麗環臉上的肉抖了抖,剛想拽住思巧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聽琉杯高聲道:“老太太吩咐了,環姑娘這兒的東西金貴,別讓人多手雜的偷拿了東西,這樣兒吧,方昆家的,你帶著兩人跟著環姑娘兩個丫頭去房裡清東西,可別讓別人逮著機會說又東西丟了是咱們的不是!”方昆家的應了一聲,像抓小雞子一樣將卉兒和思巧拎走了。
曹麗環明白是別想問出實情來了,她又不敢問四順兒,扭身便往外走。不成想門口撞上琉杯,她一抬頭,只見琉杯正看著她,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居然還萬福施禮:“我的姑娘,這麼急急忙忙衝做什麼?這可不是你大家小姐,林家正經親戚的做派,讓旁人瞧見了要笑話不懂禮數呢。”
“你……”曹麗環臉色發青,狠狠的看著琉杯,卻知道此刻不是鬥氣的時候,一把搡開琉杯就走,幾個婆子想上去攔著,琉杯輕輕攔住,冷笑著說:“她願意去就讓她去,自己要找沒臉,誰還願意攔著她。”
曹麗環足下生風,一路奔到老太太住的正房,院子裡的丫頭彷彿知道她要來似的,一個阻攔的都沒有。曹麗環站在堂屋門口神深吸了口氣,方才掀起簾子走了進去。一進門便哭道:“老太太……”
還沒哭完,秦氏便站起身,上前一步道:“老太太正因為綺姐兒的病身上不爽利,你一進來就哭,是不是還想添堵?”
曹麗環紅著眼眶說:“老太太要趕我走,我心裡委屈……這連哭都不讓我哭了?”
秦氏眼角眉梢都掛著冷意,勾起嘴角:“沒不讓你哭,你沒瞧見老太太正臥床不起麼?你方才那一嗓子驚著老太太可怎麼好?”
曹麗環一看,只見林老太太真個兒歪在羅漢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王氏坐在床邊,手裡端著一碗藥。
林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曹麗環一眼,又將眼睛閉上了。
曹麗環咬了咬牙,噗通跪了下來,蹭到林老太太跟前,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老太太身體有恙,本不該驚擾,可孫女實在是……實在是迫不得已,想請老太太明示,我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讓老太太這般厭棄……”
林老太太閉著雙眼,過了半晌,方才道:“你是出息了,我們林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亭哥兒為何從搬出去,綺姐兒怎麼病倒的,你心裡有數。”
曹麗環心裡一沉,卻哭著辯解道:“老太太何必這樣說,我,我真的是不知情……”
林老太太揮了揮手,臉上神情十分厭惡,似是不想再聽了。
曹麗環磕頭哭道:“老太太,求你,求你再容我一回,我知道我先前任性妄為幹了好多蠢事兒,沒白的淘氣讓長輩生氣,可,可亭三表哥和綺妹妹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呀。”脂粉都混著淚流了下來,哭得像只花貓似的,倒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林老太太聽曹麗環哭著說不知情,表情神態不似作偽,便朝秦氏看了過來。秦氏暗暗咬牙,知道這林老太太最是面活心軟的,生怕她改了主意或是再讓曹麗環糊弄過去,便冷笑一聲,道:“環姐兒,我們這是給你留臉面,莫非你非要鬧大?”
曹麗環恨得牙疼,卻哭得昏天黑地,可憐巴巴的看著秦氏:“表舅母這番話從何講起?我知道表舅母早就,早就討厭了我,只,只怪我當時不爭氣,入不了表舅母的眼……可表舅母也不能從此就只當我是個壞的呀……”說著“咚咚”磕頭,額頭將要滲出血來。
秦氏居高臨下看了曹麗環一眼,撩開門簾子對外說了一聲:“讓她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