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煙的臉色更加的白,她回眸看了看那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圓嗔,只覺得心底一陣陣的酸楚。
她這一生。飛揚跋扈,從不與人低頭,今日她為了這個和尚徹底和秦錦低頭了。
也罷!
夏煙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裙襬上的皺褶與灰塵,她生來愛美,即便現在是要去了,也要走的漂漂亮亮的。
“秦錦,我信你一回。”夏煙從容的走到落雪的身側,端起了酒杯,隨後看著秦錦,她現在想的事情頗多,往事一幕幕的如同畫片一樣的在眼前流過,白馬過隙,看不甚分明,卻似乎又深深的烙印在腦海深處。
她朝秦錦微微的一笑,“我這一生都不如你,但是至少有一點我似乎也不比你差,那邊是我也有一個人,能為我生,為我死,為我做一切事情。而我也願意為了他去死。秦錦,所以現在我也不是那麼的嫉恨你了。”說完她一仰脖,就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夏煙,若是有來世,你真要好好的珍惜一回。”秦錦的聲音從耳邊飄來,很近,但是又轟轟隆隆的似乎遠隔千山萬水。夏煙聽的清晰,想開口,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她的意識開始剝離,人也變得迷糊起來,秦錦話音才落,夏煙就轟然倒地。
蕭衍收緊了抱住秦錦的雙臂,在她的髮間輕輕的吻了一下。“我真沒想到你會幫她。”蕭衍低聲說道,言語之中充滿了自豪和驕傲。“我的長寧,就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他進來只看了圓嗔一眼就知道那些傷都是假的,應該是清泉的傑作,至於呆呆傻傻的圓嗔,也是因為被餵了藥的緣故。
這種藥灌下去,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痴呆的樣子,口不能言,眼不能視,但是聽覺還是好的。所以剛才這裡所有的話,圓嗔都已經聽到了。
翌日,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一輛不怎麼起眼的烏篷船順水而下,往南方而去。
晨光稍稍的投入船艙,照射在夏煙的眼睛上,她難耐的動了動,隨後緩緩的張開了自己的眼睛。被陽光映著。似乎有點刺眼,他不得不抬手遮擋在自己的眉下。
光暈之中,映出了一個人影,因為是逆著光的,所以看得並不真切,夏煙微微的一驚,下意識的朝後縮了一下。
“是我。”一雙溫柔的手伸過來,按住了她的肩膀。
夏煙驟然僵直,“圓嗔?”她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是我。”再度得到那個人肯定的回答,夏煙的眼淚驟然湧出。
“別哭。”圓嗔的心底一痛,笨拙的拉起了自己的衣袖想要提她擦去眼淚。
他的手才剛抬,懷裡就撞進來一個人,結結實實的撞了一個滿懷。一股淡淡的馨香隨著那人的動作飄起,漸漸的環繞住了他。圓嗔一怔,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之中,不知道是該落下環繞住她,還是應該將她推開,口宣一道佛號。
圓嗔僵了半晌,終於手還是緩緩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環入了自己的懷裡。
他低垂的眼眸也帶著幾分潮溼,不過更多的是滿眼都關不住的笑意。
“別哭了。”圓嗔柔聲說到,“一會眼睛又要紅了。”
“原來我們真的死在一起了。秦錦是不是沒遵守和我的約定,她沒放過你?她又欺負我,我不會放過她!”夏煙嚷嚷著,哭鬧著。
圓嗔一愣,隨後哭笑不得,這傻姑娘,還真的以為他們死了嗎?
圓嗔解釋了一番,這才讓夏煙回過神來……他們還活著!不光活著,還被秦錦從水路,將他們連夜送出了京城。
夏煙忍不住一陣的羞愧,嘴上哼了一聲,“那女人又鬧什麼么蛾子!怕是又要出什麼花樣來折騰我!你怎麼這麼呆?不準幫她說話!”
“可是若不是郡主肯放過我們……”圓嗔試圖解釋,才說一半,就被夏煙給捂住了唇。“不準誇她!”她氣勢洶洶的吼道。
夏煙的眼角淚痕未乾,如今又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不過那眼眉之間的豔麗卻又顯露出了幾分,圓嗔的臉紅了。她的手那麼的軟,貼在他的唇上,只要他的唇一動。就好象在親吻她的掌心一樣。
他應該避開的,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十分貪戀這種感覺,真是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圓嗔默默的在心底朝佛祖告了一聲罪。
原本他是一口枯井,不起波瀾,此生侍奉佛祖,一生與木魚青煙袈裟相伴,如今有一個人猶如狂風吹入了他張口枯井之中,掀起了一撥又一撥的波瀾,讓他再難平靜。
他掙扎過,彷徨過,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與她相伴,此生無憾。
圓嗔壯著膽子拉下了她貼在他唇上的手,微微的用力,將她再度拉入了自己的懷裡。
切切實實抱住她柔軟的身子,這一次的感覺與以往都不相同,滿足,甜蜜,沁透了他的心扉。
夏煙稍稍的一愣,隨後眼底也化開了一絲甜蜜的笑意。
看在秦錦將圓嗔放回來的份上,她決定以後都不再去招惹秦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