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舅舅原本十分的健康。卻也在不久之後會忽然暴斃,蕭呈言即位之後,也沒多久活得時間。大伯父慘死在漠北。
好像環繞在她身邊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上一世,唯有一個一直都很想弄死她,卻又不得不留著她利用她的蕭衍算是活的比較久了,但是還是走在了她的前面。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活著……走過漫長的歲月,如今還特麼的重生了……
難道她的存在就是讓這些人再重新走一回老路嗎?
她原本以為這一世她能改變不少人的命運,她弄走了南宮雅,讓花鏡的身份到現在還沒暴露出來。可是落漢星的意外身亡,落家被以謀反之罪下到了詔獄,讓秦錦忽然意識到,好像一切都沒怎麼改變,該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會發生,只是早晚而已。
難道她真的避不開自己的命運,依然要回到那個冰冷華麗的宮殿裡面去嗎?
秦錦坐在馬車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掉轉車頭吧。”秦錦對沐雪說道。
“去哪裡?”沐雪問道。
“去小鏡湖邊的歌舞教坊。”秦錦平靜的說道。
沐雪和追月……
“郡主那邊可是去不得的。”追月忙將頭都搖飛起來。“好人家的姑娘誰會去那裡。”
“我說去,就去,廢話什麼?”秦錦忽然吼了一聲。嚇的沐雪和追月都是一縮頭。
她們見秦錦發怒了,也不敢再多言什麼。追月讓車伕停了車,隨後下車和車伕耳語了兩句,車伕雖然愕然但是還是點了點頭。他拿了一塊布出來將馬車上的徽記給蓋住,隨後駕車朝小鏡湖的方向而去。
小鏡湖邊上教坊林立,只是要入夜之後這邊才會客似雲來,所以現在門庭不算是喧鬧。
“選哪一家?”追月問道。
“自然是最大的。”秦錦淡淡的說道。
追月和沐雪對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今日郡主到底是怎麼了?一定是夏煙對郡主說了什麼刺激到郡主了。
她們一直跟著郡主一起長大,從沒見郡主對她們發過什麼脾氣,也從沒見郡主臉上出現過這樣的表情,好像忽然之間郡主的精氣神都被剝離了一般,只剩下一具漂亮蒼白的軀殼。
郡主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不過她們知道郡主其實什麼都沒看在眼底,她只是在發呆。
算了,兩個人心底都嘆息了一聲,這種地方雖然名聲不好,不過只要郡主歡喜,也沒什麼不可的,也是有富貴人家的婦人來這裡消遣,只要不怕回去被人說就是了。
郡主的身份,應該沒什麼人知道,而且她們也將馬車上的族徽給遮擋了。
馬車停在了風亭雅居的前面。這也算是小鏡湖便上最具盛名的歌舞教坊了,雖然也做一些皮肉上的買賣,不過這裡的伶人多才多藝,也頗具一點雅名。
這是大白天的,風亭雅居里面沒什麼客人。所以秦錦帶著追月和沐雪一走進,就覺得裡面十分的冷清。
大廳裡空蕩蕩的,都沒人上來招呼。
秦錦帶著追月和沐雪朝裡面走,忽然聽到了一陣琴聲。
秦錦順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轉過了一道屏風這裡居然還有一個小庭院套在迴廊的左側,難怪這裡叫風亭雅居,裡面的確九曲十八拐的,走幾步就是一個小品,十分的別緻。
庭院之中有竹筒引來的小鏡湖水,淙淙的流淌在漢白玉雕琢的水池上,水池邊上有一道水晶珠簾半遮,珠簾之後是一個白色的琴桌,一名雪衣公子正在撫琴。
秦錦停住腳步,將目光投在了那名雪衣公子的身上,這雪衣男子眼眸溫潤,如同上好的煙雨畫卷,他的手指亦如同玉雕一樣。這裡的琴師居然生的這般的容貌。也不怪這風亭雅居能位列小鏡湖教坊之首了。
許是覺得有人來了,那公子也正巧抬眸,手裡的琴音才起,當他看到秦錦的時候,似乎是驚了一下,手指按在了琴絃之上,琴音驟然一變,發出了一聲怪調,嘎然而止。
“我當這風亭雅居里面的琴師有多厲害呢。”秦錦心情不佳,又被他刺耳的琴聲一激,心底更是煩躁的要死,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居然還會走音。”
那名雪衣男子聞言淡淡的一笑,並沒言語,而是抬手輕弄琴絃,隨後琴音再度流出,如清泉之水流過一般,清澈透亮。
秦錦打小也是經過名家指點的,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只聽了一小段,便知道這人出手不凡。她有點奇怪,原本存了小看歌舞教坊的心也收斂了起來,燕京城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到了什麼地方都不能小覷人了,這琴師年紀不算大,看起來也不過才及弱冠,卻能有這一手的好琴,琴聲雅緻高潔,絲毫沒有半點菸花之地的風塵味道在其中,卻帶著幾分看透塵囂的高潔之意。
聽他撫琴,秦錦覺得自己煩悶的心境似乎平靜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