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放眼這貴陽城,城上城下,處處皆是鄭軍的死人死馬,屍枕狼藉,橫七豎八,遍地皆是倒落的旗幟與武器,一眼望去,駭目驚心。
戰至此時,鄭軍的兵馬損失可謂大得驚人。,從開始攻城到現在,已達三萬餘人,他們或是被殺或是被俘,可謂損失慘重,難堪再戰。
當然,守城的第二鎮的軍兵,雖在守城之戰中得以獲勝,但在這場短暫卻激烈的戰鬥中,折損的兵力亦有兩千多人,亦是損失不小,但這樣的代價來守住貴陽城,還是相當值得的。
這時,攻城的鄭軍,基本全面潰回本陣,他們倉促列陣,勉強作好了應對的態勢。
樹欲靜卻風不止,前衝的一千餘名騎兵從前面潰回之後,那第六鎮鎮長李定國,卻立即令,讓全軍保持陣型,繼續呈壓迫式上攻。
鐵甲森森,戰旗飛揚,第六鎮的兵馬呈一字長蛇狀橫掃而來,讓對面的鄭軍,人人充滿了巨大的壓力。
此時,右路軍曾英部第四鎮兵馬,業已趕到,兩路兵馬合在一起,一齊向對面的鄭軍緩緩逼進。
一眼望去,對面的重興皇帝兵馬,近乎無邊無盡,他們排著整齊的陣列,威風凜凜氣勢逼人,讓對面的鄭軍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這時,從城牆潰回的副將鄭鴻逵,鬚髮蓬亂盔甲散裂,更兼身中多處刀傷,模樣十分狼狽地奔回了鄭芝龍面前。
“兄長,在下無能,此番帶兵攻城,約有兩萬餘名弟兄滯留城牆,不得隨我退下城來。現在敵兵已將城牆盡皆奪佔了回去,估計他們已盡陷於敵兵之手,這般罪責,但請兄長責罰……”鄭鴻逵伏地跪奏,幾乎泣不成聲。
見鄭鴻逵哽咽難言,鄭芝龍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唉,這些跟隨自己多年征戰的主力,竟在這裡一朝盡毀,如何不令人痛惜扼腕。
“唉,此番戰敗,為兄亦有大有過錯,卻也不可全部推諉於你。”鄭芝龍一臉訕訕之狀,他擺了擺手,示意鄭鴻逵起身說話。
“兄長,我軍已盡數撤回,現在對面敵軍又已追迫而來,可否要再令他們全軍上攻?”見鄭芝龍一臉鬱沉之狀,鄭鴻逵起身後,立即小聲地提醒道。
鄭芝龍臉色凝重,卻輕輕搖了搖頭。
現在連番戰敗,全軍上下風聲鶴唳,士氣已近谷底,又如何可以再戰下去!
若是強令這些潰兵繼續出戰,也許接下來,就是一場徹底的崩潰。
到時候,自己可就成了徹底的光桿兒司令了。
“不能再打了。我軍士氣已竭,兵力不足,再打下去,除了白白送死外,屁用沒有!”
鄭芝龍神情痛苦,他咬著牙齒回道:“他孃的,我軍西來此地,利在速戰,但現在攻城不濟,已被敵方援兵擊退,折損瞭如此之多的兵馬,士卒氣力更已全部耗竭,根本就不能繼續再戰下去。”
“但是,兄長,現在敵軍不斷迫來,我軍若不應戰,又安有其他出路!”鄭鴻逵一臉痛苦地回道:“倘若敵軍再度迫近,我軍豈非只能被動應敵麼,那樣的局面,豈非更加不堪?且若城中的守軍,在重新調派集結後,復從城中殺出,再與外面的援兵裡應外合,我軍腹背受敵,豈非更是再無生路可言?”
鄭鴻逵這句話,有如一把利劍,立即戳中了鄭芝龍心下最隱密亦最無奈的地方。
是啊,時不我待,現在的局面已然如此惡劣,根本就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