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文秀說到這裡,孫可望一時呆住了。
直面現實,尤其是殘酷嚴峻的現實,總是一件令人十分痛苦的事情。
但是,不面對現實,一直活在幻想中,才是一件更可悲的事情。
現在的自己,兵力孱弱,國勢衰微,說得可悲一點,若是沒有太子兵馬的保護,可能連存活下去都十分困難。若還要去與太子對抗,去和這道屏障相對抗,那最終的結果,極可能不是死在太子手中,就是被清軍乘虛而入,一舉奪佔了整個西川之地了。
說起來,這位太子沒有趁著大西國皇帝新喪,國中不穩的時機,來個背盟入侵,一舉襲奪西川,已然是十分難得的仁義之舉了。
自己若還要因為李定國與白文選二人率部轉投了太子,而去與他為敵的話,未免太過不智。
甚至,可以說是以卵擊石。
更何況,自己這個新帝剛剛繼位,正是需要全力整頓內部,重新集聚力量之時,又安可再輕易去外面大起紛爭。這般蠢動之舉,豈不是自滅亡了麼?
時不利兮騅不逝,唯有潛心待將來啊。
想到這裡,孫可望只得將心頭那股怒氣,反反覆覆地吞了又吞,沒有發作出來。
最終,他抬起頭,對劉文秀道:“好吧,文秀說得有理。既如此,那朕就聽從你的建議,接受那太子的方案,讓兩國以現有的局面為劃分,繼續保持這盟友狀態。”
劉文秀拱手道:“皇兄聖明。”
孫可望苦笑道:“唉,談何聖明,朕亦是不得已而之罷了。眼下之計,我大西國唯有學那越王勾踐,休養生息,積蓄力量,再圖將來了。其他之事,皆是不可多想啊。”
“皇兄所言極是。臣弟以為,只要安排得法,行措得當,不過數年時間,我大西國必可煥然一新,重聚軍力,再圖振作。”劉文秀又朗聲回道。
孫可望默默地凝視著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隨後,大西國新帝孫可望釋出了一系列政令,要求手下的眾臣前去執行,這場朝會就此草草結束。
大西國這邊重歸寧靜,豪格這時也終於統領部眾,穿過了川西松潘衛的土司地界,回到了甘肅邊境。
這一路艱難跋涉,山路崎驅難行,又要沿途與土司武裝不時對戰,故豪格此番歸程,又莫名其妙地損失了六七百人。
此時的他,重新清點兵馬,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下,僅僅只有四萬兩千多人了。
也就是,有七千多人,死於這場入侵西川的征戰中,這對於清軍來說,可謂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雖然死去的兵馬之中,多為漢軍與蒙古兵馬,但真正的滿州兵損失亦有近兩千人。這般損失,對於部族人數僅有七十多萬的滿洲部族來說,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所以,雖然率軍成功返回了甘肅地界,但豪格卻是面目陰沉,一臉憂鬱之色。
豪格在經過一路跋涉,終於又在六天後,回到了當初的出發地,寧羌州。
回到這裡,聽完索尼的低聲稟報,豪格的內心,卻是愈發沉鬱。
因為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在這裡,因為先前與李定國部的對戰,索尼所統領的五萬後軍,亦是折損了三千多人。
而更可氣的是,作為進入西川的重要通道,那座地勢險要極難攻奪的七盤關,竟是淪陷於太子兵馬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