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周這番話,讓隆武皇帝朱聿鍵微微點頭,而平虜侯鄭芝龍卻是眉頭大皺。
“黃尚書,那太子遠在東川,你只派人去宣講一番,便能讓其歸順我方麼?”鄭芝龍臉上滿是嘲弄之色:“只怕到時候,非但不能勸動此人,反是平白地遭到羞辱,豈非自作自受?”
黃道周搖頭嘆道:“平虜侯,你要這般說,在下卻也難以回答。畢竟,此事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便是走一步看一步,又如何可以完全事先料定乎?”
“況且,恕在下直言,那太子所在的東川,離福京之地極其遙遠,怕有數千裡之遙。而且又有反逆作亂的左夢庚阻隔其間,平虜侯哪怕想要出兵征伐,都甚是不易吧。”黃道周話語低低,卻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鄭芝龍計劃的荒謬性。
“你!……”
“好了!”
被黃道周這般嗆白,鄭芝龍臉上泛起燥熱,他正欲發作,卻被朱聿鍵喝止。
朱聿鍵皺著眉頭,低聲道:“平虜侯,黃尚書所言確是有理。那位太子真假且不論,但他據守之東川,離我福京實有數千裡之遙,縱想征討,談何容易!更何況,我軍與彼處之間,還有反亂的左夢庚阻隔其間,就是想要討取,亦是絕不可能。所以,現在唯一可行之策,還是隻能好生撫慰於他,讓其安心順伏,歸於朝廷。”
見朱聿鍵最終這般定調,鄭芝龍心下雖是十分不快,卻亦只得默然無言。
畢竟,就算他手下有數十萬兵馬,但想要數千裡外前去征伐,還要越過反賊左夢庚據守的湖廣之地,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見朱聿鍵同意了自己的意見,黃道周臉現欣喜之色。
他又急急稟道;“陛下,若已拿定主意,則要儘快擇選使者,前往東川宣喻陛下旨意,儘快讓那太子歸附方好。”
說到這裡,他又壓低聲音道:“以在下愚見,那太子地盤最小,勢力最弱,只有他先行表態歸附,那朱以海的浙東勢力,以及朱由榔的西南勢力,見此形勢,必會亦有所動,最終也會與太子一樣,終將歸附我朝。”
朱聿鍵點點頭:“此言甚是。先弱後強,逐一勸動,實是可行。那且待明日早朝,朕在朝班之中,擇問群臣,看看何人願為使者。”
次日,福京宮殿朝班之中,隆武皇帝朱聿鍵登坐龍椅,便向眾臣簡略地講了一番,自己打算派出使臣前往東川,去向太子勸喻歸附一事。
沒想到,皇帝一言既出,階下的朝班,竟是寂寂無聲。
見眾臣這般畏縮模樣,朱聿鍵心頭,頓是一股無名怒火騰騰竄起。
他當然知道,這樣油頭滑腦的朝臣們,心下究竟是在想著什麼。
無非是考慮到路途遙遠,多有險阻,路上山賊馬匪不計其數,還要透過反賊左夢庚的地界,這樣的旅程,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實是在太過危險。
“怎麼,沒有願去之人麼?”朱聿鍵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過就在這時,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員,從階尾緩緩走出。
“稟陛下,微臣願往。”
隆武皇帝牛聿鍵抬頭一看,發現此人,乃是新來朝廷的誠意伯劉孔昭。
原來,這劉孔昭,原本是擔任南京守城戰的副總指揮,原本打算在城牆上血戰而死的他,見到阮大鋮與盧九德兩個奸賊,領著手下部眾獻了西門投降,頓是知道,這座留都南京城,已是再難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