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長河小臉繃著走進來,牽拉她衣袖時,玉瑾才想明白三姐弟過來目的。他們聽說溪奴死了,怕玉瑾獨自傷心想不開,兩姐妹一起過來,長河鬧著要吃的,原來是變著法子安慰她,心中莫名感動。
玉瑾笑了笑說道:“有你們仨這樣維護大姐,我不會難過,我們團結一心其利斷金。“
玉瑤和玉琢坐了一會,兩人就去看鋪子。玉瑾叫道:“冷卉,你去自己院子看看,馬上要出嫁,還需要什麼嫁妝趕緊去準備,阿繡去幫忙。貞貞去請桂嬤嬤過來,我有事請教。“
桂嬤嬤很快過來,玉瑾把見季少夫人說的話學完,她困惑問道:“嬤嬤,你說這季少夫人是什麼意思呢?“
桂嬤嬤呵呵笑起來,她打趣道:“大小姐聰明睿智,想不到也有被難倒的時候。季少夫人和你說話已經點的夠明白,你沒在定遠侯府生活過不明白。媳婦每天要早起向婆婆請安,要立規矩伺候婆婆早餐,婆婆讓走才能走。
她是長媳要守的規矩更多,她上面還有太婆婆、太婆姨、婆婆、姨娘,還要應付丈夫小妾爭寵,想獨佔丈夫寵愛根本不可能。婆婆會暗示主母應該守規矩,要賢惠大度,要安排丈夫小妾伺候。日子過得不舒心,偏偏孝字大如天,她想留在外面過兩天舒心日子沒法說出口。她不是告訴你丈夫每天回來,她住在這裡雖然生活不便但很開心嗎?“
玉瑾還是不明白,“對呀!這是我學給你聽的,然後呢!“
“你真該每天去給母親立規矩,有嬌閨女沒有嬌媳婦,你娘心疼你免了規矩,到婆家看你咋辦!季少夫人言外之意就是想讓你給諸葛大夫說說,讓她們住在醫館多調養些時間。“
玉瑾困惑不解說道:“她直接告訴諸葛大夫不就行了,為何要大費周章找我轉訴呢?“
“她如果敢直言向諸葛大夫訴求,那樣傳出去將會落下話柄,一頂不孝大帽子扣下來,她如何辨解。由你轉訴諸葛大夫,諸葛大夫當著方大少爺面提出來,病人家人聽誰的,當然得聽大夫的。如果方府夫人再要讓他們回去,是不是就顯得不慈。他們也好有藉口向家中請假。吳四少爺已是半大青年中了毒還住在醫館調養沒走,他們更沒有理由回去。
至於你提出接子桓過來,那就更趁季少夫人心意。她如果敢說接兒子過來,似乎不信任婆婆能照顧好孫子,婆婆就會不喜,不但接不來兒子,還會被婆婆教訓,她只能說是你想子桓了,這樣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兒女丈夫都圍在身邊,她感覺幸福輕鬆。“
“我明白了,這彎繞得累死我了。吳烈表弟貪玩,說不定是季少夫人不讓他走,他正好留在外面玩。季少夫人是想讓我找風嵐伯伯遞話,挽留他們多住些時日。她認為我和風嵐伯伯熟,風嵐伯伯會聽我的建議。一會讓貞貞給吳烈表弟和妞妞送些補品過去,順便幫她辦了這事,不就是想在外多留兩個月嗎,一句話的事害我猜半天,和她交往真累。“
桂嬤嬤嗔怪道:“富貴人家夫人都這樣,說話八面光六面淨,怎會落下把柄給人。這季少夫人是信任你,她幫你說話時可沒瞻前顧後。人家求你辦事,第一句話就告訴你目的,你聽不出來還怪別人。“
“這說話雲山霧罩的,真累。如果在後院每天都這樣生活真是無聊透頂。我就是看在她幫我說話,才想幫幫她,如果是別人我可懶得猜她意思。“
桂嬤嬤嗔怪道:“你以為還是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可以快意恩仇。朝堂後院都一樣,明知道是敵人也要虛與委蛇,你踩不死他,他也踩不死你,互相見面硌硬對方心裡不痛快。是朋友不見得勾肩搭背一路同行,關鍵時刻守望相助才是正理。朋友再近也要有度,不能大事小情都指手畫腳幫忙,幫過忙要忘記,不要以此為由常常拿出來顯擺。念恩記恩是受恩人的事,忘恩是施恩人要做的,施恩不望報才會真快樂。“
玉瑾恭敬道:“謝謝嬤嬤,玉瑾會謹記教誨。“
醫館內季少夫人心中正忐忑,玉瑾派貞貞送了滋補品過來,她不知道玉瑾有沒有聽懂話中意思。她住在這個小小院子內,每天能陪著丈夫和女兒很開心,她不想回府去面對一大攤瑣碎事,更不想見丈夫那些姿容豔麗的小妾們,聽她們說些拈酸吃醋的話語。她知道諸葛風嵐是好意,怕她住醫館吃苦過不慣,讓她回府給女兒調養。正因為住外面不方便,她的丈夫怕人說她閒話,才要每天回來陪她住,她才感覺小院生活真幸福,她不用到處尋找就能看到丈夫,聽到丈夫聲音。
“少夫人,大少爺下朝回來了,正和諸葛大夫一起過來。“守在院門外的丫環進來稟報。
季少夫人心中打鼓,抱著女兒迎出屋。方大公子正一臉嚴肅進院門,他說道:“夫人,諸葛大夫正忙著在前面看診,他抽空過來是幫妞妞檢視身上還有餘毒未清淨嗎?“
季少夫人點頭抱妞妞進屋,風嵐幫妞妞把脈,眉頭微蹙久久不語,方大公子焦急問道:“是否還有餘毒?“
諸葛風嵐沉吟後鄭重說道:“這孩子餘毒雖清,由於胎中中毒體內受損嚴重,需要調養最少半年時間。老夫病人很多,不能時時幫她把脈,微瀾調理小兒方面有些欠缺。“
方大公子緊張問道:“您說該如何辦,我聽您的。“
“這孩子如果不及時調養,長大後會體弱多病,恐怕難以生養子嗣。只是醫館條件簡陋就怕你們住不慣,老夫年邁病人多脫不開身,不能時時登門開調理方子。不知道方大公子可能隔天送孩子過來看診,不過老夫的號不好掛,如果沒有號老夫也不能給你看診,這樣對掛號等診的病人不公平。“
方大公子看向一臉緊張淚眼朦朧的妻子,他輕聲問道:“夫人可願辛苦住在這裡,我每天都會回來陪你們。“
季少夫人心中猛然一鬆,她堅定說道:“夫君說什麼辛苦,我是妞妞母親,妞妞能健康快樂成長是我最大心願。我不怕苦,不怕累,只是府中會同意我們住在醫館嗎?“
方大公子堅定說道:“我回去稟明父母親,妞妞是他們嫡親孫女,父母親一定會同意我們住在這裡求診的。我們住在這裡不走,請諸葛大夫辛苦幫小女時時把脈,幫我女兒調養好身體,我們再回府。“
諸葛風嵐捋須點頭讚道:“方大公子不愧為慈父,有你配合,我相信兩到三個月時間足以調理好妞妞身體。“說完目含深意看了一眼季少夫人告辭離開。
方大公子要回府,季少夫人叫住丈夫,猶豫說道:“夫君,我今天抱妞妞去見了瑾表妹,感謝她提醒我來諸葛醫館看診。瑾表妹說喜歡子桓,她說她小弟四歲啟蒙,跟著嶽大少爺學文習武很勤奮懂事,她想接子桓過來住幾天跟她小弟一起學習。她小弟雖是庶出看著很乖巧,瑾表妹對庶弟、庶妹同一母同胞一樣,我怕子桓淘氣看不起庶出的長河,讓瑾表妹看出來不喜,我沒敢答應。夫君認為呢?“
方大公子眼神微閃,瞬間明白妻子小心思,他故作不知微笑說道:“二弟目高於頂,三弟驕縱玩劣,他們都很佩服瑾表妹,既然瑾表妹喜歡子桓是他福氣,夫人怎能不答應。夫人放寬心,我聯合二弟去求父母親,他們一準答應。三弟早看中子桓手中玩具,肯定願意幫子桓進嶽府,他和吳烈好一起去討要玩具。“
季少夫人為難說道:“我和夫君一起回去稟報婆婆,這段時間不能在身邊盡孝,我會在此抄經書為婆婆祈福,夫君認為可好?“
方大公子勸道:“你看好妞妞不用來回跑,免得路上受寒,我回去轉告母親你的孝心就是,我請祖母幫妞妞賜個大名。二弟該下朝回家了,我這就回去接子桓。“
方大公子興沖沖回家,季少夫人徹底安下心,對玉瑾幫忙暗暗感激。
方大公子見了二弟懇求幫忙說話,方榮華心中瞭然,堅決不願趟大哥家渾水,方大公子以三幅唐朝大家書畫相送才引得二弟在父母親面前說項。
方大公子興高采烈帶著子桓進了嶽府,他拿著上好文房四寶送給長柏說道:“長柏弟,犬子就勞弟弟費心幫忙看護一二,瑾表妹和你嫂子關係不錯,她說小弟長河聰明機敏正好和犬子年齡差不多作伴,我和你嫂子住在醫館照料不方便,弟文武雙全怎麼教長河就怎麼訓犬子。“
長柏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還沒有消化完方大公子話中意思,方大公子撂下兒子和書童就走。
長柏看著乖巧漂亮的子桓有些無語,心道這叫什麼事,當爹的不管兒子放在別人家這麼放心,真是咄咄怪事。他疑惑派人問玉瑾,玉瑾只能讓長河出來帶子桓先去她院子,總不能給送回醫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