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屹說著,只見樓主的目光越來越暗淡,那種壓抑不住的悲涼和慘淡從她平靜的眉宇間靜靜向外滲透。
所謂愛別離、求不得,大抵就是如此吧。
但久屹只是冷淡的看著她道:“我想,你勞師動眾的繞了一大圈,不會就是為了挑撥離間然後讓我結契把我留在通冥坊中而已吧。
通冥坊中,誰想走都無所謂,唯獨湛暝,是那想走你們便留不住的人。
不過我還是提醒樓主,即便你拴住了我,也未必栓得住他。”
鐘樓主聞言顫了顫睫毛,愣愣的問道:“什、什麼,挑撥離間?”
久屹低頭悶笑了一聲,抬眼道:“你想借孟婆之口,提醒我,那個打散我魂魄之人還在世間。
而你之所以如此拐彎抹角、含沙射影,就是因為那個人,就在我身邊。
更不想讓那人知道,此事出自你之口。
所以你選了一個有這個水準又擔得起罪過的大神替你開口。
你說這樣欲擒故縱,是像好心提醒,還是更像……搬弄是非呢?”
只見樓主的手指蜷的發白,聽久屹這樣說,越發的焦躁起來,最後心緒不平的急道:“這樣的方式是我考慮不周,但我要告訴你的都是真相。
我不想搬動是非,也不想挑撥離間,我只是想你知道……”
“你想說,但我卻不必聽。”久屹淡聲打斷了她的話,面上仍是那副漠然的模樣,可莫名像是比先前還要嚴肅,似是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有些話我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
縱然我心思深沉,但卻打心裡不喜歡步步為營。縱使有時表現的逆來順受,卻絕不會真的為人所左右。
所以,望中樓主日後莫再如此行事。”
樓主聞言愣了愣,看著久屹的目光動了動,良久低頭笑了起來。
那笑容無奈中透著疲憊和自嘲,久屹第一次在這樣一個從容不迫、意氣風發之人的臉上看見一絲頹然。
“看來是我無狀了,如此貿然,要給久公子賠不是了。”
樓主抬手摸了摸契紙,接著道:“這契約,若久公子不願,便罷了。”
久屹聞言淺笑起來,溫和的模樣似是什麼都未發生:“我若不籤,樓主不怕我將冥府的秘密傳揚出去?”
見樓主聞言抬眼看他,久屹無所謂的起身過來坐在了樓主對面:“既破了規矩,久某自當承擔後果。
背幾個契約,於我而言倒是,無所謂的。”
樓主看著不以為意的久屹也跟著輕笑了起來,便道:“公子自便,若你願籤,便細讀這上面的約程,你需要知道,若違了約,會遭到反噬。
即便公子同他人有所不同,對於反噬,也不容小覷。”
久屹大致看了一眼,簽了字按了手印,契紙上金光立時乍現,這契約便算是背上了。
自此,久屹便是通冥坊的一名正式的結契法修了,契約萬年有效,直至……一方消亡。
不過,算來算去,應還是久屹合適。
畢竟,炆爞應該很快便會找來,在此之前,將這些偷來的時光留在通冥坊,混個安身的地方,也不錯。
“你,還差個心願。”盯著久屹雄壯的字跡,樓主出神的道。
“心願……”久屹眯了眯眼,忽然柔和的笑了:“不急,先留著吧。
時日還長,待我想好了,便同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