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一襲正紅色官服出現，滾金邊黑色長靴與他靴子不過一步距離。
溫潤的視線撞進一雙平靜如死水的眼眸，倒很意外的瞧見一閃而過的黯淡。齊玉吐槽的話兒到嘴邊，無奈一轉，
“看來我和郡王的緣分未盡。”
宋雲端沒搭理他，白色衣袍被涼風灌著，無聲摧打身板。
可少年瘦削的背脊依舊挺拔，他甚至能踱步到那些船隻殘骸邊上，拉扯起斷裂的木板，勘察斷裂口的痕跡。
他的舉動可比當了幾年官的齊玉還要“刻板認真。”查案。
“歇會兒吧，我有安排人過來勘察了。你陪王妃回府...”
齊玉伸手攔他，指尖相觸間，他才察覺少年身體冰涼。
齊玉蹙眉，“你該不會，也在這裡待了一晚上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近距離觀察少年臉色。從他沉默的情緒以及他唇色微白的程度看來，他說對了。
齊玉嘖了聲，倒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麼愛護主子的。
從接手上一個案子他就發現，這家夥聰慧機靈，處理事情來有條不紊，但只要是一碰著郡王的事就毫無理智。
不然也不會做出讓人冒充郡王進牢裡的行為。只是他不理解，那臭名昭著的郡王，究竟有什麼值得他愛戴的？
難不成...
齊玉思緒如潮，忽地，眼神從他臉上掃至身上。
某個荒唐的想法成型，他沒忍住低喃道，“你...喜歡男子？
“...”
宋雲端滿心都是想救郡王，沒辦法做到與齊玉一般鬆弛。
被他一看，略有些想結束話題的成分，“是，大人還想問什麼？”
“...”
少年眼皮輕輕一抬，直率且蒼白的臉色讓人一覽無遺。
齊玉一愣，不知是被他話語震驚到，還是察覺他臉色微差。
他沉寂一會兒，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冬日寒霜重，回去歇息吧，我加派人手查詢，有訊息會告知你們。”
宋雲端聽完，竟然開始繼續勘察，嗓音被涼風吹的略啞：
“無事。”
“...”
他一副要將這案子跟到底的模樣。齊玉沒辦法，只能著手開始喚人過來排查。
按理說，宋雲端只是一介下屬，是沒辦法進事發地點的。
但他跟著王妃一起進，加上上一個案子，擁有皇帝口諭，齊玉哪怕為了頭頂的烏紗帽，對他都得恭敬三分的。
於是，任由他跟著排查了整艘破碎的船隻，已經日落西斜。
宋雲端一天下來滴水未進。齊玉熬不住，接過屬下遞來的幹糧餅子果腹。坐於樵石邊，看宋雲端積極的查案。
“這家夥，再來個這麼幾回，我這位置都得讓給他吧。”
齊玉垂眸低語，嚼著餅子的臉頰單側微鼓，隨即展平。
在他周圍有幾個撐不住，同樣在嚼幹糧餅子的官差，難得聽到自家大人這般吐槽人的話兒，一時來了興致。
“大人你不知道，這宋公子打小有趣，被郡王買進府，賺了錢還給郡王花。”
“聽說以前郡王惹事兒，被王妃罰軟禁，吃食全無。他還偷摸著將郡王換出來，自己反倒被關了一天一夜呢。”
有一年長的官差見齊玉咀嚼動作微頓，連忙遞了水壺過去，插話說：
“這事兒，我還跟我家那口子聊過說，咋就跟我當年追她一樣一樣的哈哈哈，想當年為娶妻，費了不少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