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邊說邊想,越想越滿意,“少主樣樣都好,我以前就覺得千家百門之中根本沒有配得上他的女子,但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二小姐不一樣,更何況還是他自己主動挑的姑娘,將來一定是一對佳偶。”
武夢輕聲一哼,隨手把盒子拋到他懷裡:“可是二小姐是北荒的人。”
葉桑奇怪道:“那又怎麼了,他二人一個敢娶,一個敢嫁,自己都不在乎什麼身份立場,咱們這些外人還瞎操什麼心。”
“可我覺得這親事不像是真的,成不了。”武夢悶著頭,一句話剛說完,立刻就被葉桑捂了嘴。
她煩悶地把人推開,哎呀一聲表示不滿,突然想到什麼,扭頭湊近他面前,“少主剛才說交代了你什麼事?”
“哦,霧……”葉桑到了嘴邊的話快速打了個彎,又咽了回去,隨口把話題扯開,伸出手指頭抵在武夢的額頭上,把人推遠,“就是一些公事,別打聽。”
好險,少主交代的事情可不能說漏嘴。
杏仁薄餅還帶著剛出鍋的熱氣,隱約聞到一口都能感覺到它的酥脆與香甜。
林之凇快步走在兩側海棠樹灑下的陰涼中,腰間令牌上刻著的一道傳影咒的紋路突然閃爍出淡淡光澤。
他低頭看了眼令牌,停下腳步,抬手降下一個結界,隔絕一切視線與聲音。
一道虛影出現在半空中。
那是一張布滿細細皺紋卻依舊端莊富態的面容,滿頭霜發被盤成了一絲不茍的發髻,幾支紫玉簪子點綴其上,簡單卻不失貴氣。
“祖母。”林之凇微微頷首。
慈愛,和緩,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少主,你猶豫了?”
林之凇說:“沒有。”
嚴庭蘭點點頭:“那就請少主下一道令,開啟納珍庫,讓人把裡面的萃露給我送來,有了它,我才能繼續下一步最關鍵的實驗,否則剝離靈血的辦法只會永遠停止在我目前的猜想之中,能否成功,永遠得不到驗證。”
林之凇卻帶來了另一個話題:“祖母,有一件事或許有些冒昧,但我不得不請教您,您身上的氣運在成為無上者前後,有沒有什麼變化?”
嚴庭蘭對於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修行者對自己的氣運看得尤其重要,強者更不會輕易暴露這種私密的話題。
但她如實回答了林之凇:“沒有。”
林之凇目光變得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嚴庭蘭從他這陣不同尋常的深思中察覺到一個重大秘密即將揭曉。
林之凇抬眸注視半空中的虛影,簡潔道:“大陸這些年再也沒有誕生過無上者的原因,或許是修行者們的氣運都不夠摸到那個門檻。”
嚴庭蘭準確理解了他的意思,不是指現在的修行者們差了幾分破無上境的好運氣,而是把氣運二字當成諸如體術、洞察、身法等等基礎能力,本該強化至巔峰的東西,卻斷在了半路上。
嚴庭蘭神色嚴肅下來,掠奪他人氣運的術法,是邪術。
她話中指向明顯:“少主是否要做兩手準備?”
林之凇說:“身處千家百門之中,誰都做不到清清白白,但青要山的底線絕不變,無論是歷代家主還是我,都不會允許青要山所屬之人沾染邪術。大陸明令禁止之事,不做。”
嚴庭蘭欣慰地點點頭,眼神一動,掃過他拎在手裡的油紙袋:“那麼青要山依舊只剩靈血這一條選擇。”
林之凇心裡清楚,沒說話。
嚴庭蘭把他潛意識裡拒不承認的猶豫看得一清二楚,於是沒說剝奪靈血的環節中,最不可或缺的幾味靈藥已經被人全部收購一空的事情。
她讓自己身邊的人去查過,買主是江璧月。
那些靈藥的作用只有一個,協助剝離一些特殊體質之人身上那份獨一無二的力量。
讓他第一次在切身利益面前産生猶豫的女子,深深陷入的不止是青要山的覬覦,還有她那雙生姐姐的算計。
只有死路一條。
嚴庭蘭不像青要山的長老們,會對那些寄託了沉甸甸的希望卻半途而廢之事表露出失望,會說剝離靈血不單單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青要山乃至天下人的安危。
她不想用江璧月的行動來逼他做決定。
在緊迫感中一旦做出不可補救的錯誤決定,一輩子都無法與自己和解,在每個夜深人靜時的後悔中崩潰。
她的虛影逐漸消散:“少主安心養好身體,等奪下第二批靈蘊後回了青要山,再做決定吧。”
林之凇心想,只要妥協了這一次,為華盈退步一回,以後就再也沒有節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