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寒鐵般堅硬的手掌竟然直接被這股力量粉碎了。
慘叫聲回蕩在飛雪灘上空。
林之凇踉蹌了一步,隨手抓住一枚從空中掉落的碎鐵片,反手抵在陸逸君的脖子上。
“解藥。”林之凇說,“如果你覺得報複我比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那就試試。”
陸逸君臉色煞白,疼得止不住顫抖,卻只是無聲而挑釁地朝他笑,眼裡惡劣的笑意越發濃烈。
利刃破開空氣的響動突然擦過林之凇飛揚的發尾。
百花殺枯黃的刀刃劃破林之凇周身暴漲的靈力防護,從身後狠刺向他的脖子,在他擰身躲避時割開他的手臂,往下拉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橫飛。
林之凇神色陰狠,回身抓住江璧月的胳膊反手一扣,曲肘重重地撞在她咽喉間,百花殺從江璧月脫力後松開的手中掉落出來,被一道雷霆之力裹挾,直沖她的面門。
江璧月對百花殺的危險性比誰都清楚,她眼皮直跳,被林之凇緊緊控住的身子根本無法從原地脫離,擺頭躲避間,右耳從她的臉上被鋒利的刀刃撕落,鮮血瞬間灑了一地。
同時而來的雷光轟擊在她頭上,半邊頭骨粉碎,血肉模糊。
暈眩感排山倒海般傾覆而來,視線完全被汩汩湧出的血液染紅,江璧月愣了一會,手臂青筋暴起,表情變得異常崩潰。
“林、之、凇,我要殺了你!”
一股非比尋常的力量夾雜著發狂的憤怒從她身上爆發而出,林之凇被撞退在半空中連連後退,咳血不止。
他盯著不管不顧持刀殺來的江璧月,聽著陸逸君從他身後沖來的破空聲,雙手結印,靈力如細雨飛灑。
連綿的雨幕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羅網,呼吸間將再度朝他合圍殺來的江璧月和陸逸君困入其中,像是兩只飛蟲撞在了張開在半空中的一張巨型蛛網上,沒有掙脫的餘地。
雨幕中的水滴鋒利如箭,與二人周身燃起的靈力防護對峙,一旦將其刺破,必定讓那二人被萬箭穿心。
江璧月沉浸在憤怒的情緒中,死盯著林之凇,微微顫抖著說:“林之凇,北荒做事向來留有餘地,哪怕你屢屢壞我大事,我也沒想過要置你於死地,可是今天,是你自找的!”
本源髓的力量傾瀉而出,詭異的雨幕變得密集,它不受林之凇的控制,密密麻麻地張開在天地間,將他也困入其中。
“都是熟人,還裝什麼大度。”林之凇身上一絲靈力也沒有了,因為流血過多,讓蒼白臉龐上的那一抹冷笑顯得更加陰冷狠厲,“既然大家都對彼此恨之入骨,今天說什麼都有人要留下一條命才行。”
江璧月瞪著眼睛笑道:“那就拭目以待,究竟是誰先流幹血。”
她話音剛落,有什麼東西飛快地貼著地面穿行進來,揚起飛塵。
一縷黑色的影子穿入結界,在結界內瘋狂肆虐的三道力量下瞬間分解。
三人同時看向陽光下消散的黑影,有本事鑽進他們這片戰場的追蹤蛇,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放來的。
江璧月盯著林之凇唇角緩和下去的弧度,笑了起來:“林之凇,我們三個現在都被困在這,多好的機會啊,你不會以為華盈會舍棄這個無人跟她搶靈蘊的機會來救你吧?她連我與父親的命令都充耳不聞,對北荒的大事也毫不上心,一心只顧自己,你在她眼裡算什麼東西?等死吧。”
林之凇體內毒素加重,他冷倦地掀眼:“技不如人,偷梁換柱,只能偷了她的功績去當北荒大小姐的人,還有資格教她做事?江璧月,死到臨頭還有不慌不忙,看來你為了走飛雪灘這一趟的準備也不少,你的這位臨時盟友知道麼?”
江璧月被外人戳到痛楚,氣得連連咳血,還沒來得及反駁什麼,陸逸君驚怒的眼神已經朝她剜了過來:“江璧月,你還藏了什麼後手?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兩面三刀?”
“我哪知陸公子你原來這麼天真單純,竟然真當我是朋友了。”江璧月笑著的眸光冷下去,漂亮的眼睛裡露出平時隱藏得極好的一絲傲慢,“可陸公子還不配讓我跟你同生共死呢。”
一束紅光颯沓而至。
華盈隨之出現在被離火綢擊潰的結界中,仰頭看向被困空中的人。
林之凇中毒了,血珠不停地從衣袍往地下滴落,傷口已經變成了黑色。
江璧月姣好的容貌被淹沒在滿臉血汙之中,讓人看不清楚,唯有那股在眼眸中隱隱晃動的瘋勁與恨意在華盈眼中熟悉無比。
而陸逸君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左手從小臂開始被粉碎,手指只被一層皮連著,軟綿綿地垂落著。
右臂在肩膀處斷裂,森白的骨茬從傷口中刺了出來,沾滿泥漿一樣的血肉。
離火綢上的烈烈火光偃旗息鼓,從空中捲走林之凇,把人帶到華盈身旁,重新回到了她的臂彎上,如同春日裡一段溫柔的流水。
林之凇眼裡只有這道明媚與溫柔並存的身影。
飛雪灘中依舊有隱約的響動傳來,說明靈蘊的歸屬還沒有定下,而華盈放下了它,來到了他這裡。
點燃他時刻壓抑在死寂邊緣的悸動。
被人放在首要位置上的感覺原來是不敢置信,沾沾自喜,以及心花怒放。
林之凇垂首,微微別過臉,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