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會有第三道無上者的力量降臨這裡了?!
林之凇扭頭看向遠處夜色,曲折蜿蜒的疊山廊中,一道纖細的身影似被凍成了冰雕一般,僵硬地倒向了廊中臺階,然而卻在摔碎在臺階上之前,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及時拉了回來。
緊接著,傳送陣的光芒閃爍在她腳下,玄霜禁令同時被人及時地從她身體裡強行剝離出來,隨意拋擲在山林中。
爆炸聲震徹山野,天搖地動,本該將她炸成肉泥。
江璧月被北荒無上者帶走了。
林之凇能想象到華盈此刻凝固在唇角的笑意。
他沒有什麼力氣了,情緒也不對,只想坐在原地休息一會,卻轉身朝華盈的方向走過去。
華盈坐在地上,她身上全是傷,稍不注意就會有血從傷口裡湧出來,也沒力氣再走一步路了。
她面無表情地丟擲幾只藥瓶,擊碎,苦澀的藥粉灑落在她身上,溶解在傷口滲出來的血液裡,心裡一遍遍想,怎麼就沒有算到江璧月身上還有召喚無上者降臨的東西呢。
北荒精心保護的繼承者。
真是羨慕。
她連用了剛才那道生滅令都心疼死了。
一道身影擋住了月光,投下的陰影將她遮蓋。
華盈有些冷倦地抬起眼皮,心想著又是哪個找死的人來了,卻看見了林之凇。
他同樣疲倦不堪,那種內心深處都快搖搖欲墜的脆弱感甚至比她還要嚴重,讓她一時分不清究竟誰受的傷更重。
不同的是,他在她面前,妥帖地收住了滿身從戰場帶出來的冷酷氣息。
是一種獨一無二的優待。
“我沒有力氣開傳送陣了。”不知怎麼的,華盈聽見自己的嗓音有些哽咽。
林之凇在她身旁坐下來,盯著那雙濕潤的眼睛,沒忍住,輕攏她肩膀的力道有些生澀,盡量放輕:“誰要你開陣,什麼都別管了,蒼雲息他們會來找我們。”
他的聲音有些啞,帶著一種極不情願面對任何人的厭倦感,卻已經是他在用了去劫之後能給出的最好的態度了。
華盈總覺得這他這副模樣有些熟悉,再度打量了他一遍,想起剛才他那個方向的雷聲,又看見了他手腕上被雷霆之力灼燒出的紅痕,什麼都明白了。
無上者的雷霆之術蘊含的力量,就與青要山中某地藏有的雷霆之力一樣,需要他用一些特別傷害自己的辦法去對抗。
華盈立刻把自己那些負面的情緒全都小心收了起來,輕聲問:“你還好嗎?”
林之凇喉嚨動了動,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初對你厭惡得要死的人卻對你表達出了發自內心的關切與擔憂,她眼波柔軟,目光真摯,勝過天下最好的療傷藥。
“我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他回答。
一陣飛鳥振翅的聲音出現在華盈的腦海中。
華盈皺了皺眉,心想下次得告訴封逍,除非緊迫萬分,不許直接在她腦海裡傳音。
封逍遠在千裡之外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小姐這招調虎離山真是高明啊,我已經趁著那兩個老東西剛才只留下空殼子在陸家,順利進了青陸,後面的一切小姐就放心好了。”
華盈總算鬆了一口氣,對林之凇說:“計劃成功,我的人已經進到青陸了。”
夜風溫柔,蟲鳴聲幽。
華盈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閉了下去,歪歪扭扭地倒在林之凇身上。
林之凇脊背立刻繃直,他垂眸看著靠在他肩頭沉睡的人,整顆心被一個念頭完全佔據。
她信任我。
去劫殘力對他造成的任何重創與折磨都無所謂了,林之凇抬手碰了碰她的臉頰,眼角眉梢慣有的冷銳弧度從此遇春光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