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哀嚎聲在鏽跡斑斑的牢門之後傳了出來,微弱,絕望,似乎再遭受一次折磨,就會徹底咽氣。
身著黑衣的燁都修行者有些厭煩地看著刑柱上傷痕累累的青年,並攏兩指點在他的眉心,下了最後通牒:“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再不說你的身份目的,你立刻就會死。”
青年渾身被血水和汗水打濕,像一隻剛剛被撈上岸的水鬼。
他被鎖鏈穿過的四肢已經腐爛,一雙幽黑的眼眸也失去了光亮,意志卻仍然堅定得讓人厭惡,令強勢降臨他腦海之中的探知術始終無法窺探到一絲有用的資訊。
他有氣無力地揚起頭,朝近在咫尺的人咧開唇角,嘶啞地笑著:“那就殺我啊。”
季玄從沒見過骨頭這麼硬的人,一天之內已經被他這副態度激怒了無數次,引以為豪的探知術也在他身上初嘗敗績,此時完全失了耐心,殺意驟然爆發。
“廢物,你在幹什麼?一句話都問不出來還想殺了他,要我送你給他陪葬?”
陸逸君氣沖沖的聲音從鐵門外傳來,季玄被一道暴躁的靈力撞得踉蹌後退,後背抵在布滿血跡的牆上方才站穩腳步。
沉重的牢門被人驟然推開,他立刻放下捂在胸口的手,垂首致意:“少主。”
陸逸君懶得看他,高高揚起的目光直沖刑柱上的人而來。
他盯著對方被血汙與傷痕折磨得模糊難辨的面容,突然笑了:“實在不想說,我也不為難你,先告訴你一個訊息吧,我讓人把你身上流的血送到了四長老那裡,今日一早,他分離出了血緣之力,憑此得知你還有個妹妹。”
刑柱上的青年輕蔑地扯了下嘴角,笑得聳了下肩。
陸逸君今日卻有格外的耐心,看向對方的眼神充滿了玩弄:“她應該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在血緣之力的牽引下,根本沒有保護自己不被我們抓住的能力。”
葉桑愣了一下,黯淡的眼眸突然亮起了一絲不可置信的欣喜光芒,隨即死死地掩住心底的情緒。
然而陸逸君準確地捕捉到了,並且從中還得到了一點意外的收獲,興致盎然道:“原來你不知道你還有個妹妹活著啊?那可惜了,我知道了她的位置,正準備派人去殺了她,不過我不會殺你,因為你嘴硬得讓我心煩,想來想去,還是放你出去給你妹妹收屍,才能稍微讓我高興些。”
“你敢!”葉桑嘶啞的喉嚨裡爆發出一聲怒吼,他拖著鎖鏈艱難地往前,想一拳揍在陸逸君臉上,卻又被纏在刑柱上的鎖鏈拽在原地不得再上前。
陸逸君笑對他無用的憤怒,雙手慢悠悠負在身後:“告訴我你是什麼人派來的,接近陸家又有什麼目的,我就把你妹妹的訊息告訴你,放你出去跟她團聚,否則,你就去給她收屍。這兩件都算是好事吧,我無論做哪件都不挑。”
葉桑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一身沉重的鎖鏈讓他突然爆發的掙紮變得徒勞而可笑。
當年葉府被滅,成了夜夜糾纏他的夢魘,原以為葉家唯他一人僥幸不死,從此形單影只,身負幾乎不可能報得了的血仇,這個秘密被他藏得很嚴實,絕不可能被燁都的人提前知曉。
陸逸君現在能說出他有一個妹妹,說明燁都那個什麼四長老的確有利用血緣之力的真本事。
沒想到他最疼愛的妹妹還活著。
葉桑聽著鐵鏈刺耳的摩擦撞擊聲,牙關顫抖,喉嚨裡最終發出一絲悲傷的嗚咽。
陸逸君覺得差不多了,把手裡的紙條遞給季玄,漠然道:“去吧,留個全屍。”
“我說。”葉桑垂下了頭顱,帶著哭腔說道,“青要山。”
陸逸君聽完就發出了一聲怒笑,額上青筋畢現。
林之凇找死找到這來了。
他接著問:“你想法設法要潛入陸家做什麼?”
葉桑笑了聲:“你怎麼不問問燁都都做了哪些罄竹難書的事情。”
陸逸君暴怒的神色驟然一變。
滄州那幾件事,被人抓到線索了?
進了蜃樓的人,難道就是林之凇?!
“青要山當真找死。”陸逸君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甩袖離去。
這不是他一人能決定怎麼處理後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