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盈沒問其他長老被關在哪,林之凇也沒問,他根本就不關心。
屋子裡轉眼就只剩下陳鏡竹與華盈兩個人,他有些不安,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華盈。
華盈反問他:“知道燁都為什麼要抓你們的長老了嗎?”
“我原本以為他們只是想搶枯音琴,占星羅宮,可是直到今天才猜到一些。”
陳鏡竹不太確定的點點頭,看向窗外連綿不絕的大雨,憂心忡忡,說不出的悲傷。
“這雨下得太奇怪了,若是因邪陣而起,便解釋得通。星羅宮中,加上兩個罪人,其實有六名具意境以上的長老,用他們來起陣,剩下的長老就被用來儲存燁都要的東西,真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他胸腔裡擠出一絲沉悶的苦笑,頹然地重新坐回椅子上,啞聲繼續說下去:“星羅宮中定然是出了奸細,可我對這個奸細一無所知,也救不回其他被關押的人。我沒辦法讓我父親,那些長老,還有滄州這麼多無辜之人活過來,就連向他們討個公道也做不到。”
華盈說:“那就去做點能做的事,比如回到星羅宮。”
“林之凇不會放我走的。他麾下有得力之人替他打探邪陣的下落,燁都瞞不了他太久,他接下來要做的,只是毀陣,讓這場雨趕緊停了。至於我,要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安心。”
陳鏡竹不傻,他已經認清了自己的處境,朝她投去希冀的目光,話音有些艱澀,“華盈,我能不能求你幫我把其他幾名長老救出來?我不能讓星羅宮四分五裂,甚至被旁支亂黨吞了去,只要長老們還在,星羅宮就還有救!況且……華盈,我也想回去,等長老們重振星羅宮,也許能與林之凇談談條件,把我換回去。”
華盈笑了一下。
她沒想到陳鏡竹還有幾分天真。
什麼談條件,林之凇對星羅宮能給出的一切資源都不感興趣,他唯獨只想要滄州。
用無法匹配的好處來要求換人,這也不是條件,是威脅。
林之凇絕對會讓威脅他的人死無全屍。
華盈對他沒有解釋什麼,陳鏡竹卻從她客氣柔和的淺笑中讀懂了自己的天真,心裡有些發毛。
華盈回答他向自己提出的請求:“陸逸君此行帶了不少燁都長老,今日為了救你,我被兩名長老圍殺,若是還要去救你星羅宮那幾個被關押的人,我直接對上的,也許是陸逸君。”
陳鏡竹連忙說:“不會讓你白忙一場的,只要你能救出他們,我把星羅宮天天遭人惦記的十二律殺訣給你,十二律殺訣主殺伐,萬物之聲皆可為刃,與你最是絕配,唯有我和三名長老才知道它被放哪了,它現在還是安全的。若你覺得這還不夠,我把我與幾位長老的命弦一起給你,我們活著的所有人,將來定為你赴湯蹈火。”
華盈聽完,方才還饒有興致地等待後話的表情被她妥善收斂,客氣地拒絕:“林之凇都不願與燁都在明面上結怨,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勢單力薄的殺手?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休息,睡個好覺吧,再想想自己靈力被封鎖的難題該怎麼解決。”
她說完,起身往門外走去,撿起放在簷下的傘輕松撐開,雲一樣輕盈的背影在雨中越走越遠。
陳鏡竹貼在衣側的雙手不自覺握了握,張嘴欲叫出的挽留又咽了回去。
她到底想要什麼?!
.
林之凇合上處理完的卷牘,催動桌上的留影石,再次把雁回嶺上發生的每一幕仔細看了一遍。
五彩晶瑩的石頭裡流瀉出一幅精彩又恐怖的戰鬥之景,華盈縱橫於火海,白骨與黑日之下,遊刃有餘。
逍遙境修行者難求,在遲遲沒有新的無上者誕生的這幾百年間,逍遙境儼然已成為可以橫行大陸的頂尖戰力。
任何一個世家宗門,都不會把一個可以撐場子挑大樑的逍遙境藏著掖著,而是會在其突破逍遙境的當天就宣告天下,以示一家勢力強盛不可犯。
她怎麼被藏了起來?
“嘎吱——”
藤椅發出刺耳的一聲響。
是蒼雲息舒展四肢伸了個懶腰。
蒼雲息一覺醒來,腦子有點發懵,反應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是來這邊等林之凇處理完卷牘,跟他商議毀陣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