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再度傳來林之凇冷冷的追問:“作用。”
擺明瞭非要刨根問到底,否則就讓所有人都耗在這,誰也別想走。
陸逸君心裡罵了聲晦氣。
他猛然轉過身去直面林之凇,一點就炸的暴躁脾氣捲土重來,興師問罪:“燁都為了防止荒墟的災厄之力蔓延擴散,甚至席捲大陸,世代耗費了無數精力與錢財,這機關塔就是辦法之一!荒墟的災厄之力需得用水之力壓制緩解,燁都本地二十二州的水之力根本不夠,必須從大陸各地汲取,這是大陸各世家門派都允許的事情,怎麼到了滄州,你就要例外?”
他說到最後,唇邊挑釁的弧度越大,陰狠的目光像極了荒漠裡糾纏不休的野狼:“林之凇,你在滄州指手畫腳,星羅宮知道嗎?同意了嗎?”
林之凇只在意荒墟二字,盯著他的表情耐心追究真假:“塔裡用生死令護著的陣法,是為了調控輸送水之力?”
陸逸君一聽他居然還察覺到了控改風雨之陣的存在,心裡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他面上分毫不顯,輕蔑地昂昂下巴,反問:“你的成名技不是黃泉焰麼?號稱焚天毀地之火的擁有者,對控水類術法的感知難道還不敏銳?”
華盈默不作聲聽到現在,心裡還真是佩服陸逸君良好的心理素質。
大陸無人不知,燁都的荒墟被災厄之力破壞,環境惡劣到了極點,黑石遍地,巖漿縱橫,火星塵屑與毒氣彌漫空中,時刻還有擴散蔓延的趨勢。
許多人都忘記了荒墟從前富庶繁茂的生命力。
那些強盛的世家門派對這片大陸充滿征服與主宰的慾望,卻也沒忘記要保護它。為了協助燁都遏止荒墟的惡劣之勢蔓延,大陸各地的勢力的確提供了不少配合。
用荒墟作為藉口,陣法真真假假的作用又被共通之處——“水”字連線,的確有機會從林之凇這裡得到可以矇混過關的信任。
水底安靜了片刻。
林之凇沒再看機關塔一眼:“走。”
這個字是對華盈說的。
木靈鎖鏈突然從四面八方而來,殺氣凝實,如雲層中孕育的雷暴在眾人頭頂蓄勢待發,在林之凇往水面而去的瞬間,朝著攔路的水牆轟然砸落。
對撞産生的轟然聲響與劇烈搖晃感被華盈及時降下的結界攔截,不得往水上擴散。鎖鏈與水牆同時消散,在水中下起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大雨。
華盈跟在林之凇身旁,穿過這層雨幕,暢行無阻,未能看見下方的陸逸君盯著他們的背影扯出一個得逞的笑。
這場架他不能輕易打,但惡心人的事情卻能做。
——他心裡真的極其不痛快。
“還以為能看見你們打一架。”華盈頗為遺憾地嘆聲氣,泅水上岸,望見不遠處的岸邊有一隊人撐著傘朝這邊匆匆趕過來。
林之凇扭頭投來一記疑惑的目光。
她看了看還纏著木靈鎖鏈的雙手,抬手擦擦臉上的水珠,一本正經地解釋:“誰不愛看呼風喚雨的人們到底誰更勝一籌?”
林之凇一句話也沒接,朝著對面的蒼雲息一行人走去,顯然對在這件事上爭一個高低輸贏的興趣不大。
這道冷然的背影落在華盈眼中,實在與她骨子裡的狂妄十分相似。
她站在原地,看著匆匆趕來的一隊人之中,有人為林之凇披衣撐傘,有人似乎正仔細又嚴謹地替他檢查著什麼傷勢,有人繞著他上看下看絮絮叨叨個不停,有人無需指令便自覺走向她這只需要被帶走的獵物。
眾星拱月,一呼百應。
讓她生出一絲羨慕和渴望。
這樣的情緒在她小時候被江如曄接回江家的當天,見到衣著與氣質皆華貴優雅,被人簇擁的江璧月的第一眼,就成了絕不會半途而廢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