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從未擁有感情的存在擁有了情感的時候，會是什麼？”
肖夏的身體隨著微風飄搖，好像，起風了，風，大了。
“可能，他將會為自己以前走路不小心踩死的螞蟻而傷心，為為被他壓折的小草而哭泣？”林暉不在意的回答著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假話。
他的機械身體內部開始了一系列的變化，肩部緩緩升起一個炮口，小手臂外側彈出一道在黃昏光芒下閃著刺目光芒的臂刃。
“你說，這可能麼？”肖夏面帶笑意，他這是真的在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不信一回？”林暉體內傳來絲絲引擎震動的聲音。
肖夏搖了搖頭，“前提，他是人！”
肖夏低頭看了看坐在輪椅上已經好久沒有動靜的雷諾薩爾，他在雷諾薩爾的正面，有些東西不用感應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紫色的噁心膿液佈滿他的五竅，眼眶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而往內看去，內部是一坨如同白色肉蟲一樣的蟲狀物體正在時不時掙扎蠕動著。
而紫色的膿液，便是這肥肥胖胖的“肉蟲”所吐出。
這，便是雷諾薩爾文明的生物麼？
不，那些紫色膿液才是本體，那白色如同肉蟲的皮，只是它們的“宇航服。”
這層皮包裹著它們的核，那種最深紫色的膿液便是它們的核，它們的根本所在，或者說，那才是它們的大腦。
而這些已經暴露在空氣當中的紫色膿液會很快乾涸，成為一塊塊紫色的斑結，微風一吹，便化為塵土飄散。
三分鐘前，雷諾薩爾突然說了一句，“把鑰匙帶走，帶得越遠越好！”
自此，原本只是稍微溢散的紫色膿液融化了眼珠，紛紛從內部溢位，然後，就此隨風而逝……
在遠一些的金因並沒有看到這一幕，他還沉浸在肖夏用詭異雙瞳為其編織的夢境之中，從一開始，他踏入這片區域，看到了肖夏的第一眼，他便陷入了夢境。
莊周的眼瞳，就是如此的恐怖。
“鑰匙，只有意識完整的存在才能使用對吧？”肖夏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林暉微微一楞。
肖夏沒有理他，甚至就連在乎林暉雙肩上彈出的炮口上已經開始亮起的光芒都沒有絲毫在意的樣子。
“那，什麼才算是意識完整呢？”肖夏自顧自的問著，雙腿盤起坐於虛空，一隻手杵著下巴，手肘抵著盤起的大腿。“擁有了感情算不算？”
林暉腦中如同雷鳴一般炸裂了一聲巨響，心在逐漸往下沉。
“不愧是活了幾千年的存在麼……哪怕大部分時間你可能都在沉睡，但想在你面前糊弄過去看起來確實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林暉擺手收起了彈出的武器系統，將預熱啟動的引擎也關閉了。
肖夏沒有說什麼，只是依舊杵著腦袋，微微一笑，兩隻深邃的眼睛如同眯起柳葉一樣彎下了腰。
既然被一眼就看穿，林暉也沒有繼續裝下去的理由。
輕輕的敲了敲雷諾薩爾坐下的輪椅，“好了，你躲不了了。”
聲音微風之中消散了，久久卻未有任何動靜。
而肖夏也沒有任何表示，依舊是笑著看著兩人。
林暉彷彿宕機了一樣，也是一動不動。
良久，一個聲音幽幽的響起。
“你答應過我的……”
林暉不可置否的聳聳肩，“可現在我保不下你，因為我打不過他。”
說著林暉還指了一下肖夏。
那個聲音沒有再說話。
肖夏也沒有說話，依舊一個笑容的看著他，彷彿是那麼的友善，如果忽略掉額頭正中間被鐳射射出的一個通透的小口子的話。
林暉如臨大敵一般開啟了戰鬥模式，剛指著肖夏的食指已經變得通紅，那是武器過載了，但明明被攻擊的是肖夏，為什麼被驚到的卻是林暉？
只見肖夏額頭被擊中的地方緩緩散發柔和的紅色光芒，待光芒散去，已經變得光滑如同沒有受到過然後傷害一樣，就連被鐳射割裂的髮絲都生長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