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先開的頭,說現場有醫生見死不救,又說這醫生是同性戀有艾滋怕傳染,接著又有人說其實那個孩子當時還有氣,就是那個醫生死活不救人耽擱了時間,等送到醫院已經搶救無效了。
接著下面又有人回複,說對方這麼瞭解,是本人就在現場嗎?在現場自己怎麼不去救?就話題吵了好幾十頁的帖子,越來越多的人參於了罵戰。
不過還好,季行之說他看了,但並沒有太在意:“我又不是第一次上網了,網上怎麼樣我還不知道嗎,看了也當他們放屁。”
季行之這麼說,祁誤就放心了,他接著又交待了一些事,比如季行之昨天組會缺席,潘教授知道他事出有因,沒有記他的過;還有社群工作人員接下來會過來回訪,可能會安排季行之做心理輔導之類的。
祁誤交待完便讓季行之好好休息,說自己還有幾臺手術,就匆忙離去了。
祁誤走後沒多久,又響起了門鈴聲,季行之沒有防備,以為是祁誤忘了事,或是社群人員來訪,就開了門。
豈料他門一開,還沒看清來人,臉上就捱了一拳。
傅和橋一頭亂發,鬍子拉碴,頹廢的模樣差點讓人認不出。
“阿溪出車禍的時候,你在哪?在幹什麼?”他進門便連聲質問,唇角顫抖,面目猙獰,怒不可遏。
季行之捂著臉哀嚎了一聲,還來不及說話,傅和橋的皮鞋尖又接二連三地踹在了他的腹部。
“他最後一通電話可是打給你的!打給你的!你知道嗎?”傅和橋的精神狀態近似瘋狂,他向來沉穩,從未如此崩潰且不顧形象。
父親生死病危,母親疲累憔悴,誰曾想弟弟又突發意外事故去世。
雖人固有一死,父母年邁總有一天老去,傅和橋這樣的年紀總有看透生老病死的時候,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傅和溪會走在了他們的前面。
沒有事前商量,沒有任何預謀,意外就是這麼湊巧地發生了。可世間幾十億的人,死的為什麼偏偏是傅和溪?
傅和橋想不通,他遷怒於季行之,也是在苛責自己。昨天傅和溪從醫院離開,自己要是沒接公司電話,或開車送傅和溪一程,可能傅和溪就不會出意外。
季行之只是反射性地抱緊了肚子,蜷起身體,像個無生命的沙袋一般任由傅和橋拳打腳踢,卻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也不想做任何辯駁。
或許他認為傅和橋指責得對,自己明知道傅和溪是個慣於把事藏心底的人,卻沒有花時間去了解。
昨天早上傅和溪的狀態明顯反常,如果他能多關心一點兒對方而不是和他吵架,如果他沒去組會,而是陪著傅和溪出門,那結果是否會不一樣?
怪肇事者,怪上天,怪自己,怪世間一切,怪無可怪也總要找一個宣洩口。
傅和橋的悲憤發洩在了季行之的身上,季行之的痛又該找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