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麵前,他無法與父親爭自尊。
……
病房外的走廊裡,傅和橋還在忙碌地接電話,見傅和溪出來,只對他點了一下頭。
傅和橋是公司的總經理,許多事等著他處理。他幾天沒睡過好覺了,在自己的家庭,醫院和公司之間疲於奔波,精神力也達到了臨界點。
傅和溪從醫院裡出來,邁著緩慢的步子順著街邊的人行道往回走,好似走得慢一些就可以在分別前多爭取到和季行之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沒有坐車,就這麼徒步行走回往季行之家裡的路。他沒有多少行李在季行之的家,但還是有必要回去收拾一下的。
秦海大學附屬醫院兩條街開外有一個雙向六車道的十字路口。傅和溪剛上大學那會,這條路左邊拐角處的那棟商業樓還在重建,現在一樓的門店都已貼上招租的牌子了。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有時候車坐得多了,路親自走一走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似水流年,物是人非。
他停在了斑馬線的路口等紅綠燈,忽然就想和季行之打電話。
“你在家嗎。”
電話很快被接起,季行之的聲音透露著他的雀躍不已。其實早上吵架離開後,他一直在後悔,現在接到傅和溪的電話,高興都來不及呢。
「不在,我還有最後一次組會,現在在去學校的巴士上。」
“你能來一下嗎,我剛從醫院出來。”傅和溪抬頭望了眼路牌,“在上陽街這邊。”
「醫院?你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想見你”
「想見你。」最後三個字還是在一陣刺耳尖銳如爆裂般的撞擊聲中無緣消散。
即使抓著扶手,季行之還是和身邊的幾位乘客一起被巴士的緊急剎車甩向車頭。
手機不慎脫手摔飛了出去,不知被誰踩了幾腳,又踢到了哪個角落。
突然而來的強勁沖擊,幾乎不可避免地讓車上所有的乘客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磕碰。
一車的人瞬時哀嚎遍野,尖叫抱怨謾罵四起,緊接著又有人開始慌張嚎叫哭喊著要報警叫救護車。
季行之撞暈了腦袋,吃力地撐著扶手欄杆爬起便看見車窗外人間地獄般的慘狀。
“我是醫生,就是前面醫院的醫生,讓我下車。”
他七手八腳地掏出胸前掛著的工作牌,拍打著車門請求著,出於行醫者對這份職業的信仰與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