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香之後,周途抱著寶寶走遠一些,想給陳燦和爺爺獨處的時間,這麼久了,他心裡也許憋著許多話,說出來會好很多。
走至一個小山坡前,不遠處的田地綠意盎然,微風拂面,周途眯起眼,望著墳墓的方向,舉起寶寶的小手,輕聲說:“相信我一次吧,爺爺,我會對他好一輩子的。”
看完爺爺回來,他們就直接去了大伯家。
大伯是個淳樸的農民,一生沒出過大山,聽說要去a市,他下意識就拒絕,可惜最終還是沒熬過周途的軟磨硬泡,無奈地進臥房裡收拾東西去了。
堂屋裡,奶奶依舊呆呆地坐著,這段時間連話都不怎麼愛答,甚至還有次險些走丟,被熱心的村民送了回來。
陳燦看著奶奶的樣子,方才還笑著的臉頓時變得黯然,周途見了,拍拍他肩,安慰道:“我媽已經聯絡好了這方面的專家,就等把奶奶接過去了。”
“嗯。”
大伯和奶奶在a市待了一週,期間除了去醫院檢查治療,其餘時間周途就充當向導,帶著他們和陳燦把a市逛了個遍。
盡管在a市呆了一年,但空餘時間只會跑去兼職的陳燦也從來沒出來玩過,見什麼都很新奇,難得欣喜的樣子讓周途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回程路上,大伯靠著椅背睡著了,陳燦卻不,側著頭往窗外的景色,忽然輕聲說:“那個公園我好像去過。”
“什麼?”周途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正疑惑,就聽見陳燦解釋,“那時候你給我錢,讓我去外面待著。”
話音落下,周途整個人都僵住了。
要不是陳燦提起,他都幾乎要忘記這回事了。那時陳燦剛來他家,沒什麼接觸,又莫名其妙被塞了這樣一個人,周途氣得不行,卻沒任何辦法,只能把氣都撒在陳燦身上,現在想想真是……太過分了。
偏偏那時候陳燦走丟,被找回來之後,他還要說難聽的話,可明明是他把一個完全不熟悉路的人趕出家門的。
這樣的欺負陳燦還受過許多。
想起這些,周途不敢看陳燦的表情,只是暗暗罵從前的自己,難怪那時候陳燦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他的喜歡。
正出神,手腕忽然一熱,周途低頭,見陳燦輕輕捏捏他,表情平淡,“但是我打算原諒你了。”
不知怎麼,周途忽然就想起之前陳禮道歉的樣子,為了岌岌可危的前途才願意十分勉強地道歉,而陳燦不接受,怎麼說的來著?也是這樣,但表情帶著冷意,說永遠不會原諒他。
明明很記仇的一個人,被他欺負了那麼多次,卻還會在他自責的時候,拍拍他手,說但是我打算原諒你了。
周途忽然覺得陳燦可愛極了。
陳燦是一隻刺蝟,穿著厚重的盔甲,內裡卻是柔軟的皮毛和血肉,對一切事物都很防備,卻願意將柔軟的肚皮暴露給愛的人。
送走大伯和奶奶之後,陳燦開始準備複學的東西。離開學校這麼久,課程落下很多,但陳燦還是不想多讀一年,這幾天開始拿著書預習,不懂的再找網課或者問同學要筆記。
閑暇時候就在嬰兒房裡,看寶寶從這頭爬到那頭,小體格似乎遺傳了陳燦,結實又健康。爬累了就倒在陳燦腿邊,張著小嘴阿巴阿巴,伸出手要爸爸抱,總之親陳燦要甚於周途。
每每遭到冷待,周途都要幽怨地看著一大一小,明明更小點的時候是他照顧得多,小屁孩卻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這小沒良心的。
有次周途實在忍不了,把寶寶拎起,指著小鼻子一板一眼地教訓,結果話沒說完,就被小壞蛋尿了一身,罪魁禍首還一臉天真。
再回到學校,陳燦臉上的欣喜遮也遮不住。上第一節專業課,坐在教室,摸著手裡的書,他激動得幾乎要紅了眼眶,之前決定離開的時候,從來沒想過還有重回教室的一天。
原來宿舍的室友見到面都過來打招呼,關心陳燦的身體,聽說人一切都好之後閑聊幾句,開開玩笑,好像一切都沒變。
陳燦這才恍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和室友們的關系也變得這樣自然了。從前他從不主動結交人,和室友們很和諧也很客氣,但總是疏離的,似乎就是從那次他主動說出和周途的關系開始,就有什麼在悄悄變化。
發覺這點的陳燦很開心。
下了課,陳燦直接去了新宿舍。
周途從單人間搬到更大的雙人間,開學前找人改造,面積大了不少,平時不想回家住,就把孩子帶來,一家三口也不至於太擁擠。
推開門就看見小小一團爬到跟前來,仰著頭,笑的時候沒兜住口水,拉出一道晶瑩的絲,“ba ba——”
他在學說話,盡管現在很模糊,但歸功於周途不厭其煩地教,已經比最初清晰許多,奶音聽得陳燦心軟,抱起寶寶親了一口。
正逗弄著孩子,周途從臥室出來,直奔陳燦去,眼神哀怨,“一回家就親他,我的呢?”
這樣爭寵的戲碼一天要上演無數次,陳燦早已習慣,湊上去預備親一下,周途卻忽地轉頭,原本該落在臉頰上的吻落在唇瓣上,陳燦被周途摁著親了好久,直到懷裡的小寶嚶嚶嗚嗚,倆爸爸才發現他們做的這事實在少兒不宜,但好在兒子是個傻的,什麼也不懂,遂又心安理得地繼續接吻。
作者有話說:
不是跟情敵對峙就是和兒子爭寵的小哥哥一枚